谢令仪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咬牙纠正,「貔貅!那是貔貅!金貔貅!」
「哦。」闻应祈闻言,脸上表情一言难尽。憋了半天,嘴里吐出来三个字,「挺好的。」怕她不满,顿了顿,又道:「貔貅应该是长在山野间吧,跟我一样,容君对我真了解,我很喜欢这个香囊。」
喜欢就好。谢令仪重新倒回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决定不再理他。
貔貅只进不出,确实跟他一样。
她本就浅眠,屋里还有个大活人,更是让她不自在,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第八次入睡失败后,谢令仪盯着满屋烛光,火气渐渐涌上来。
「闻应祈,你能不能去剪几根烛芯?」
「是不是屋里太亮了?」榻边立时传来询问。
「嗯,我睡不着。」
「好,那我把你这头的蜡烛吹掉几根。」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走动声,烛影微晃,屋内光线暗了几分。
她这头确实暗了不少,可不知为何,仍是睡得不舒服。
「是不是还是太亮?」辗转反侧间,闻应祈再次问她。
「嗯。」被子下谢令仪声音闷闷的,听着就有些委屈,「为什么要点这么多烛火?」
对方却没答她的话,只低声道:「那我给容君念会书吧。」
「……?」
「小时候一个人晚上睡不着,我就会在脑子里默念书,念着念着,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给哄睡了。」
哦,别人是废寝忘食念书,他是念书念到昏昏欲睡,难怪说出口的诗,总是张冠李戴。
「那就从《三字经》开始念吧。」谢令仪开口。
正好可以看看,他最近字认得怎么样。
闻应祈:「。。。。。。」
屋中不知传来谁的轻声叹息,接着便是一阵舒缓低沉的嗓音,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①
他不紧不慢,一遍遍耐心地念着,不出半盏茶时间,谢令仪呼吸渐渐均匀,终于沉沉睡去。
闻应祈顿了顿,微微侧耳,确认她已经睡熟,方慢慢停下。随后,他赤着脚,从贵妃榻上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她床前,伸手拨开床幔,看到了被子里鼓起的一团,边缘还露出几缕松散的发丝。
他盯着那团小小轮廓,低声摇头轻笑,指尖戳了戳,报复回去。
里面的人似是察觉到,不耐烦扭动两下,闻应祈眉头一挑,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食指不停,又戳两下。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直到被子里彻底没动静。
他啧了一声,玩够了就轻轻将她闷在被褥里的脑袋拨出来,指腹细细擦去她额头因闷热而渗出的薄汗。
许是眼前又见光明,眼睛不适,谢令仪微微皱眉,嘴里嘟囔几句,翻了个身,又缩成一团。
闻应祈叹口气,在床边坐下,掌心悬空,隔着寸许的距离,撑在她眼睛上方,替她挡住烛火的馀晖。
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探入被子,寻到她温热的指尖,悄然与她十指相扣。
然后就这么,静静靠在床柱上,看了她一夜。
——
翌日,谢令仪醒来,目光环顾一圈,贵妃榻却是空的。床侧旁另摆了套新的衣裙。外衫丶里衣丶鞋袜丶披帛,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