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人牙子当街售卖私奴,虽不光彩,却也挑不出大错。
街道正中,一名中年汉子手执长鞭,正声嘶力竭吆喝着。他脚边的几根铁链已经空了,唯独角落里的那根还攥在手心。
锁链那头是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子。他赤着上身,蜷缩在地。肩宽背阔,古铜色的肌肤宛如精铁锻造而成。
背上纵横交错的刀疤触目惊心,整个人好似一头被囚禁的野兽,透出一股压抑的力量感。
一问方知,原来这男子竟是个哑的,不能言语,怪不得卖不出价钱。
谢令仪看
了会,便觉乏味,提步欲走。哪知曲知意却拉着她,在她耳边私语。
「容君,你熟读史书,可懂『制衡』二字?」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先前买的奴隶跑了,是因为你只有他一人。说好听点,他是独一无二,说难听点,他就是有恃无恐。」
「这跟制衡又有什么关系?」
曲知意眯了眯眼,「这个时候,你就得再买一个男人回去了,证明你并不是非他不可。」
谢令仪被她这番歪理弄得哭笑不得,还未反驳,又听她道。
「而且你看,他背上受了这么多伤,人还活着,说明他必定有些功夫在身。」
「嗯,至少耐力是不错。皮糙肉厚的,出行还能保护你。不会说话,那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任凭你玩弄,什么命令都不会拒绝。」
她这话越说越诡异,谢令仪都听不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放了这么久没人买,价钱一定便宜!」
最后一句,直中软肋。
对方还在加码,「要是你担心你父亲不悦,尽管推到我身上。我就不信,他还能跟我一个小辈计较。」
好,这下连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没了。
谢令仪果断掏出银票,双方交割好卖身契,那人牙子便把铁链送到她手里。
身后多了一个男人,不好再乘马车,三人便就近择了一家茶楼,由伙计引着去了二楼的包间。
那伙计上了一壶茶并几盘果品,就知趣关门退下。
屋里雅雀无声,那哑奴低着头,手上层层叠叠的几圈锁链还未除,锁链尾端拖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谢令仪与曲知意皆面面相觑。
「他怎么不说话?」曲知意附在她耳边私语,「哦,对,忘了他是哑巴,不会说话。」
「那现在怎么办?看他这样子不会还是个傻子吧,听不懂咱们说的话。」
谢令仪见状,也有些为难。上次买闻应祈,完全是冲了他那张脸。现在正儿八经的买了一个奴婢,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算了,遇事不决,先吃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