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女偷偷瞄她一眼,见她神色柔和,确实不像那作恶多端的首辅一样,就断断续续都说了出来。
谢令仪听完,沉默良久。半晌,才哑着声音问,「你是说,有这么多的人,都希望他去死?」
侍女唯唯诺诺,低着头不敢应。
谢令仪见状,便知她们说的不是假话,顿时心凉了半截。
怎么会这样呢?她心中一片茫然,她本以为,闻应祈身为首辅,权倾朝野,自然有许多人忌惮他丶畏惧他。可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多人恨他,甚至恨到了想他去死的地步。
此时,她倒宁愿他没当上首辅,只在浮光院好好做她的应奴。
片刻后,谢令仪轻叹一声,「行了,话问完了,你们忙去吧。」
「啊。。。。。。」两侍女愣住,面面相觑。这就结束了?夫人竟真的没有责罚她们?
「怎么?不走,莫不是还想留下来喝杯茶?」说罢,她竟当真吩咐璞玉去倒了两杯茶,递到二人面前。
侍女们被吓得不轻,哪里敢接,连忙福身行礼,慌慌张张地提着裙角退下。
走出几步,却又被她叫住。
「夫。。。。。。」谢令仪还是叫不出口夫君这两个字,口舌一转,便不自在问,「他真的让人挖了别人的双眼?」
其中一侍女经过方才这遭,对谢令仪印象有所改观,犹豫几下,便睨着她的眼色,上前期期艾艾道:「回禀夫人,其实。。。。。。奴婢来这几日,也偷偷听人说过,这件事……并非全是大人的错。」
「是那个看门的小兄弟,对大人多次出言不逊,管家都警告了好几回,他仍是屡教不改。到最后,大人也只是吩咐管家,将他赶出去。是他自己赖着不走,与人推搡间,头撞在木棍上,这才不小心戳瞎了双眼。」
原来如此,谢令仪心下了然,随即便挥手让她下去。
待到晚间,闻应祈披星戴月,一身风霜地赶回来,跨入门槛,看见的便是谢令仪怏怏倚在榻上,书卷盖住头的寂寥背影。
他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手背先是在她额头一触,见体温无异后,方将她抱进怀里,耐心询问,「怎么了,容君?是有谁欺负你了?」
「没谁。」谢令仪双手自然而然地,圈住他腰腹,脑袋埋在他胸口,闷闷不乐地低声嘟囔,「闻应祈,你每日在外面,是不是很辛苦啊。」
「嗯?怎么会这么问?」闻应祈微微一怔,旋即敏锐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低头想看清她神色,却被她死死拦住。
「就。。。。。。随便问问。」
「当真?」
「当真。」
「好吧。」闻应祈闻言,眼底发沉,没再追问,只轻声道:「用过晚膳没有?还饿不饿?饿的话,我再去给你做点夜食。」
「没有,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胡闹!」闻应祈听完却是斥责,掌心摸她腹部,「那午膳呢?也没用?」
谢令仪趴在他怀中,心虚一动不敢动。
闻应祈这下彻底脸黑如炭,提步便要出去找那些奴仆算帐。
谢令仪知晓他想法,忙双臂圈紧,软声撒娇般道:「哎呀,容君肚子都在叫啦,贴得这么近,有些人都听不到。呜呜呜,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她边假哭,边眯着眼睛,悄悄用馀光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