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悸动被萧誉看在了眼里,转过头,眸光凝定片刻后,眼底那如同夜狼的色彩再次溢出,坚韧却没有狠厉,仍然温雅,两种格格不入的神色却是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他低沉的带着些勾人心魂的语气,柔和问道:「你可想去南疆看看?」
容蓁努力让自己忽视掉萧誉看向自己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我是楚燕的皇后,莫说南疆,就连这皇宫都不易出。」
她眼角微扬,眼中闪烁着狡黠迎上那道目光,「难不成,世子有办法?」
萧誉看着容蓁,丝毫不顾身旁还围着许多宫女,向容蓁靠近了些,「在下只问,你想与不想。」
不知怎的,萧誉说这话时,她的心随着他的沉下去的尾音,漏空了一瞬。
容蓁倒是不怕今日与萧誉交谈的内容会传到谁的耳朵里,跟来的都是芯红与绿芜二人仔仔细细盘查过亲信。
一旁的芯红先皱起了眉,上前轻声提醒着:「娘娘,该回宫吃药了。」
话落,容蓁点点头,接着芯红搭过来的手起身,她动作极缓。
萧誉的眼睛跟随着容蓁动作,未曾移开。几日未见怎的成了现如今这般,仿佛只需一阵风就能将她轻易吹倒的模样,心底有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看着她的凤辇消失在宫门的转角,萧誉这才收起了嘴角那温雅的笑,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没有了方才的温和,恢复到往日阴沉沉的模样,头也不回地往相反方向走去。
凤辇上。
容蓁脑海里浮现萧誉的模样,萧誉的眼神,萧誉问自己的话。
当萧誉那双眼睛盯着她的时候,她才发现内心深处对自由的渴望那样的强烈。
皇宫对她而言是金碧辉煌的鸟笼,身心皆被紧紧地束缚着。
这么久了,极少有人能让她的心海泛起涟漪,淑贵妃做不到,楚绍也做不到,萧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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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风已透着些寒意。
容平章传来家书道,即刻动身回京。
容蓁将手里的信折好收起来,暖阁厚重的门帘被人撩开,芯红从外面回来,裹了裹领口,直到感觉身上的寒气褪去,这才进到里屋。
「娘娘,萧世子的信。」芯红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信封上「娘娘亲启」四个字是不可多得的好看,笔锋虽不似京中学子般规整严谨,带着一丝行云般的洒脱。
不知为何,在芙蓉亭一别后,萧誉总能在各个御道上「恰巧」遇上芯红,隔三差五地托她转交书信。
书信内容无他,皆是南疆美景美事。
容蓁接过芯红手里的信,脸上笑开道:「哥哥从江南回来的日子也快了。」
后者拍手为她开心,「大公子此番案子办的极好,赏赐自然是少不了,只怕连着明年开春后的科考也会落到大公子肩上。」
话落,接过信的一双手倏地停住,那双手的主人眼中满是骇然,吓得说话的人面上一紧,急忙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容蓁眉头深深拧紧,却摇了摇头,「突然想起前两日后院给喜鹊搭的窝被风吹得有些松散了,你得空了叫人去补补。」
闻言,芯红紧张的脸色这才舒展开。
容蓁心绪被芯红方才的话紧紧牵绊着,良久才缓缓将手中的信展开来。
「娘娘安好。这段日子为娘娘说了许多南疆的美景趣闻,怕娘娘觉着萧誉随手写来诓给娘娘听,不欲娘娘有此想法甚是烦恼。今日又想起一件往事,可证明萧誉不是写来诓娘娘开心,而是真心实意想让娘娘心中愉悦。娘娘可还记得几月前二皇子的蛇咬伤了萧誉的手,为去蛇毒,您为在下抹药。娘娘或许不知,南疆有巫神,巫神曾在萧誉来楚燕前为我祝祷百毒不侵,那蛇毒于在下而言,无可畏惧。但萧誉依然感念娘娘关心,肯亲手为萧誉抹药……
南疆有巫神她曾听二哥说起过,御医也曾提起过几句,却不曾想——这巫神竟是如此神奇,能使人百毒不侵。
她依稀想起那日萧誉神色淡淡的样子,若非右手处的两个红点撞进了她的眼里,真像被咬之人是旁人,而不是萧誉他本人。
信的末尾又写了些其他奇闻,倒让容蓁没那么在意。
她有些不明白,百毒不侵这等保命的事,怎就轻易告知了自己。容蓁起身,将手中的信点燃,掷入铁盆里。
芯红随即伸手打开窗子,寒风透过帘幕吹入,散了暖阁内焚烧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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