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瑾接过茶杯,拉着李珍到一边坐着:“你别忙了,你手怎么这么冷?”摸着李珍的手掌心,陆修瑾皱起眉头,将手里的杯子塞到李珍掌中:“你先喝一杯,我不着急,我都烤了好一会了。”李珍也觉得有些冷,倒也没推辞,水还有些热,李珍吹了吹,这才缓缓的喝了一杯,然后又给陆修瑾倒了一杯,两人凑着同一个杯子,喝了好几杯姜茶。陆修瑾头上都隐隐冒汗,李珍看着陆修瑾头发还是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模样,自然的伸手给他抚平。孙若望教授就是这时候进来的。看到李珍没有穿着那种露胳膊露腿的旗袍,反而穿了袄裙,侧身笑嘻嘻的和陆修瑾说话,还抬手给他抚平头发,孙若望忽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到底没说什么,孙若望只是进来通知大家一声,下午开会的时间改成了两点,还请大家互相告知。说完,转头又出去了,出门之前倒是和李珍点点头致意。李珍莫名的觉得,孙教授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还有一点温和?当真是奇了怪了?凑到陆修瑾旁边,李珍小声的询问陆修瑾:“孙教授,怎么阴晴不定的,今日看我,好像又不讨厌我似的。”陆修瑾叹口气:“孙教授他本来也不讨厌你啊。”李珍撇眼陆修瑾:“你怎么知道?明明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看不起我来着。”陆修瑾笑了:“这就是你的偏见了,孙教授第一次看你时,只当你是哗众取宠,毫无学问之人,自然看不起你,但这段时间,你上课教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知道你并非沽名钓誉之辈,自然对你态度就好了。”李珍有些脸红,她原以为孙教授时一个守旧到极点的人,倒是没想到时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知错就改,李珍连忙点头:“确实是我心眼小了,下次见到孙教授,可要态度好一些。”中午在学校食堂将就了一些,李珍硬是盯着陆修瑾喝了好几杯姜茶,一直到他脖子后面摸着暖烘烘的,都有些发汗了,这才放下心来。下午开会,也算是陈昱璋来了燕大的第一次会议。一整个大房间里,坐了差不多十来个人,不过都是文科的教授们,刘校长和陈昱璋是一起进来的,李珍早就坐在教室里了,因为总感觉风吹的有些凉,李珍和陆修瑾都坐在远离门口的角落里。等到人都来齐了,刘校长先开了口,给大家介绍了陈昱璋今后将要在燕大所担任的职务。作为后来者,李珍自然是知道陈昱璋先生的伟大贡献的,但是现如今,在燕大的教授们看来,陈昱璋就是个数典忘祖的学混子。孙教授率先站起来发难,指责陈昱璋大学都没毕业,没有任何的建树,也毫无学术成就,凭什么担任堂堂燕大文学系的学长呢。陈昱璋不急躁,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孙教授没有说错,我读书这么多年,确实没有拿到毕业证书,同样,也没有什么文学巨著,当然了,这也是我毕生的梦想,若是有幸能够做上一两篇文学著作那是最好的。我受了刘先生的邀请,前来北大任教,担任文科学长,只做三个月,若是三个月后您觉得我依然不合格,我自然会退位让贤。”孙若望冷哼一声:“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里,若是燕大名声扫地,那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听到这话,陈昱璋还没说什么,李珍先开口了:“恕我冒昧,孙教授,若说名声扫地,只怕燕大也没什么好名声。现如今这燕京的八大胡同,可都还流传着两院一大的笑话呢。”这句话一说,孙教授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其他几个教授也都小声嘀嘀咕咕起来,包括陆修瑾,都皱起了眉头:“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做什么。”去年刘教授还没担任校长的时候,燕大等名声可是臭大街了,整个八大胡同,谁不知道两院一大的名声,众议院参议院的政客们整日在胡同里鬼混就不说了,就连燕大的教授和学生,也都在这里混日子。一年下来算一算,只怕是在窑姐这里待的时间,都比在学校时间长,在窑姐这里见到的教授,比在学校里见到的都多。甚至还发生过,学生和教授因为抢一个窑姐,从妓-院一路打到胡同里的新闻。那可是真丢人丢到申市去了。也就是刘校长接手之后,直接开除了许多挂名的关系户教授和学生,又引进了许多有真才实学的教授,否则燕大只怕早就沦为燕京最大的笑话了。陈昱璋显然也是知道的,这会看李珍为自己说话,连忙帮忙缓和:“大家的初心都是为了燕大的名声,为了学生们的学业,希望同学们能够有真才实学的教授来教导,都是好心,都是好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