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的腊肉上拔出剪刀。
「我头先正打算替腊肉扎孔,结果酒吧那边打电话来,你知啦,简芹和李慧琼都在医院,人手不够,来不及处理就先走啦。白兰地和沙拉?稍等,」林礼娥不知道在同谁沟通,「哎,不讲啦,我要忙啦。」
挂完电话,锺子晴打算在腊肉上挖出小孔,方便穿棉线。但她的注意力却被腊肉上的创口吸引了,创角一钝一锐,这形状好眼熟。
再看看剪刀,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一直找不到吻合的凶器。
锺子晴忙洗净手中油脂,抽出张厨房用纸吸光水分,拿起听筒拨通了罗晟的电话:「D。r罗?我是重案A组的钟子晴。」
「Madam锺?你记得我电话?」罗晟从梳化上弹起,刚敷上的面膜立刻被地心引力拽到了地板上。
「我过目不忘嘛,」无心同法医官开玩笑,锺子晴直入正题,「我刚刚发现,凶器可能不是单刃刺器。」
罗晟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捏着听筒走到书房,打开台式机,放大验伤相片,「根据几名受害者的伤口特徵和衣服上留下的刺破口来看,致伤工具是单刃刺器无误。」
想到罗晟年积极轻轻便成为法医科话事人,未必肯主动承认工作出纰漏,锺子晴换了种说法:「Sorry啊,我讲的可能不太清楚,凶器既是单刃刺器,但也不是单刃刺器。」
「Madam锺,麻烦你讲清楚点。」罗晟彻底被锺子晴绕晕。
锺子晴把玩起手中剪刀,「Dr。罗,麻烦你就近找把剪刀。」
罗晟眉宇轻锁,「剪刀?剪刀通常只会在受害者体表形成剪创,和简芹的伤口不符哦。」
「如果直接剪人的皮肤,确实只会形成『V字』伤口,」锺子晴左手握着听筒,右手捏着把手将两个刀刃并拢,用力插入腊肉,又快速拔出,「但我们换个角度看,将剪刀合起刺入受害者体内,就会形成类似无刃刺器的伤口。」
「有道理,继续。」罗晟闭上眼睛,脑海中模拟出画面。
「如果刀口张开,只将一边刀刃刺入受害者体内,就会形成类似单刃刺器的伤口,」锺子晴再次将剪刀拔出,用力分开两片刀刃,竭力将其中一片刺入腊肉后,又拔出,「但剪刀的刀背较厚,所以留下的钝端创角会有挫裂。」
罗晟眼睛「唰」地睁开,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几日都找不到吻合的凶器,「结合伤口尺寸,凶器很有可能是手术剪!」
这几日,罗晟都像是撑着一艘小船,凭藉着经验,在雾蒙蒙的海面上漫无目的地航行,而这一刻,锺子晴的提醒就好像一阵疾风,瞬间将浓雾驱散,海面终于显现出它原本的航道。
经验丰富的法医老手,偶尔也会因为惯性思维,输给初出茅庐的破案新人。
锺子晴不好意思地说:「Sorry啊Dr。罗,都怪我替简芹验伤的时候太粗心,连这么基础的细节都忽略,才误导你同阿Jo。」
「Madam锺,该说sorry的是我,」罗晟磁性的嗓音里充满了歉意,「你义务替简琼验伤,创口情况也写得很清楚,枉我读了这么多年法医学,却先入为主地认为凶器是普通的单刃刺器,没考虑周全,害你们做几天无用功。」
「Madam锺,你再这么用心学下去,警队很快就不需要法医,我要失业啦。」罗晟轻轻笑起来,他同锺子晴谁也没有埋怨对方的意思,都争抢着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害怕令到对方难堪。
「Dr。罗你说笑了,」锺子晴并不适应突然变得风趣幽默的法医官,犹豫了几秒,还是将肥波提供的情报告知,「有件事我想Dr。罗有兴趣知道,据线人报告,李思懿很可能做过变性手术。」
「那我即刻回警署,替他验身?」罗晟抓起梳化上的公文袋就要动身。
「那倒不用,我们会去入境处和医管局查李思懿的记录。」锺子晴连声拒绝,算上观光巴士那单case,她已经连续两次拜托罗晟加班,碌人情卡迟早要还,她可没有什么东西能报答法医官。
罗晟不再坚持,「嗯,我会重新写《伤情及尸体检验鉴定书》,明日一早送到A组。」
「哇,Dr。罗你真是好人,辛苦晒!」锺子晴眉眼弯成月牙,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不……」罗晟「辛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握着嗡嗡作响的听筒,他庆幸没有将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泄露。
不辛苦,为madam锺OT,一点也不辛苦。
……
许学礼拿着新鲜出炉的《伤情检验鉴定书》,皱眉道:「凶器是手术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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