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何?这该是一桩好亲事。”既然提到这个日子,那两者必然是有关联的。张大人低声道:“庆平公主出嫁七月便生下现在的这位侯爷,你说孩子该是谁的?”那位年轻些的官员惊呼一声:“这……”“这里头还有别的故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便不知了,太皇太后应当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出了宫,眼不见心不烦。”都这样说了,自然再不敢问,不过还有旁的疑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起讲了出来。“这位庆平公主倒是个神秘的,哪有公主出嫁不建公主府,直接入住驸马府中的,且这封号还在。”他瞟了一眼四周,发觉无人注意,便继续道,“传言公主生下侯爷便疯了,可是真的?”张大人也谨慎得很:“公主是个疯的,那老侯爷没多久也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其中啊定有隐情。”“不过当年我还是个八品小官,哪里能得见这位公主,只知晓当时亲事是先皇下旨,尚衣监赶着绣嫁衣的绣娘不眠不休,还险些死了几个。”也就是说这婚事十分离奇。两人官职算不得太高,都坐在大殿末尾,守着倒酒夹菜的太监宫女也少,台上正在跳舞弹琴的歌舞女将两人声音盖过,所以才敢这么放肆。“所以说,侯爷弑母一事,是真是假?”原本也就算是同事间讨论个八卦,还讨论的都是已死之人,便顾忌少些,可这话问到了郁知丛头上,张大人是无论如何不敢再说了。“这事发生在侯府,当年那些府中伺候的人早就没了,我哪里敢胡说。”张大人缄口不言,拿起酒杯撞了撞,“吃酒吃酒,本官多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越是这样含糊其辞,越能让人浮想联翩。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又是一炷香的功夫,没有舞女也没有歌女,皇上正在征求太皇太后的意见,是想要听戏还是看耍枪。一位生着国字脸一脸正气的大人挺身而出,跪倒在大堂正中,从怀中掏出来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宣纸。一时间众人都对这变故摸不着头脑,只看见这是都察院的御史郭大人。郭大人指着郁知丛道:“陛下,郁侯爷常年来行事嚣张跋扈,手段狠厉,做人宛如山间的野狼,凡是他看不过眼的,全都命悬一线。”话谁都会说,那当然还要拿出证据来。“皇上出宫体恤民情之时,他带着一骑兵马冲进皇宫,还掳走了几个太医院的院使,只为给一个小小护卫治病,几位太医至此还未归宫。”郭大人说着怒容满面。“前几日,侯府的人将国丈大人绑入侯府,再出来已经失去双耳,到现在还在府中休养见不得人。”“诸如此类,桩桩件件,恳请陛下废封号,收兵符,将郁知丛贬为庶人。”他说完之后,皇上嘴角若有似无扬着笑意,这人是他和太皇太后安排的,当然每一个字都说在他心上。众人目光都集中在郁知丛身上,后者神情并未有所变化,甚至好像有些困倦,他朝下头递了个眼神。内阁中纪殿的大学士也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太皇太后,郭大人所言不假。”此话一落,席间已有窃窃私语,这又是哪一出?他继续道:“不过另有隐情。”“侯爷于府中校场被刺杀,险些丧命,郭大人话中那位护卫,便是救下侯爷性命之人,情急之下将太医掳去医治,俗话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侯爷此番正是我等人的表率。”郭大人愤怒万分:“那国丈大人你又如何解释?”“国丈大人那便是罪有应得,海中倭寇横行,早在先皇便下旨不许入海,私下互市必定中法,国丈的人私下划船出海,也不知是为了何事,难不成是与倭寇勾结?”这话说得很重,国丈是皇后的爹,又是个商人,平日里赚得金钱满钵充盈国库,皇上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当涉及出海和倭寇,他也坐不住了。一时间也忘了是要找郁知丛的茬,他拧着眉头一脸不快。太皇太后看出了他的心思,立刻道:“你可有证据?”此话虽然是朝大学士说的,不过看向的却是郁知丛。“皇祖母,这是国丈大人,算国事还是家事?”郁知丛冷冷笑起来。太皇太后感受到一股威胁,这个小儿在威胁她,真是放肆,果真如皇上所说,目中无人肆意妄为。她沉了脸,捏着手中佛珠不语。皇上只觉事态不受他的控制,郁知丛能入宫看来是早有准备,这一局像是不战而败,他还得好好盘问盘问皇后。有了这闹剧只有,宴席上众人都索然无味,郁知丛仰头喝了一口酒:“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