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搬来梨花木椅,郁知丛就势坐下,他盯着沈白漪道:“太医说兴许会留下病根。”沈白漪还没接话,他自顾自接着说:“不过,若真是如此,他们也别想活了。”“额……侯爷,倒也不至于。”那些太医就像行走在钢丝上,没道理不顾自己那颗脑袋。“你可真是善心。”□□裸的讽刺从他嘴里说出来尤其膈应人,沈白漪捏了捏被子,才不跟你一个疯子计较。屋内静了半晌,郁知丛冷不丁道:“你知道皇上去了何处么?”“不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沈白漪自然不知道。郁知丛冷笑:“他去了陶溪山的影若寺。”“怎么?皇上还要出家不成?”“不,去将皇祖母接回宫中。”沈白漪迅速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这位皇祖母的消息,先皇的母亲,当年的皇太后,在庆平公主下嫁侯府之后,她便出宫入了尼姑庵。一去便是二十年,再也没回来过,就连皇上驾崩也没有要从庵里回来的意思。算算年纪也不小了,皇上此去又是何意?沈白漪不解:“太皇太后避世这么多年,没道理皇上现下去请她就要回宫。”郁知丛盯着她,认真道:“若是他说,这江山快要保不住了。”沈白漪……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郁知丛继续道:“他既然去了,总有法子。”沈白漪看他没什么表情,丝毫不慌不乱,也就是说威胁不了他什么对吧。她心底嘀嘀咕咕,郁知丛似笑非笑:“上回潜入府中那个黑衣人,你可知是谁?”沈白漪虎躯一震,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不……也不知。”郁知丛也没拆穿她拙劣的演技:“是皇上豢养的杀手,大约是专门对付我的。”沈白漪眼珠子转了转,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所以,侯爷既然知晓,为何不斩草除根?”“因为无趣。”他话锋一转,“不过现下要将他们除了。”胆子未免太大,摸到了府中来。沈白漪这次受伤,小皇上也该要放点血才是。病号本人战战兢兢,她缩成一团:“侯爷什么打算?”“就今晚,让郁岚带人去将他们的大本营缴了。”他提到郁岚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沈白漪的表情,见她眼珠子都未动一下。沈白漪注意力根本没在这上头,好家伙,她都不敢说话,毕竟那些都是曾经的同事,还好自己伤口未痊愈,不然以郁知丛丧心病狂的程度,还不得让她一起去。到时候她想不被认出都难。杀手组织那些人,大部分是不见光的,有什么指令都是夜里行动,白日也鲜少出去。只有少数的混迹在市井之中,用来打探消息。像沈白漪这种,就是拿钱办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见不得光的杀手。所以在原身的记忆里,其实是没有皇上这个人的存在,那日来侯府那个黑衣人,应当是地位要高一些的。郁知丛眯着眼睛打量她的神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变得惆怅?“你想不想一道去?”沈白漪急忙捏紧了被子,摇头:“罢了,我就不去添乱。”郁知丛看她紧张得要死,继续道:“看你休养得不错,也别整日在床榻上躺着。”膳堂整日投喂好吃的好喝的,被喂得红光满面,甚至比平时候气色还要好些。“那我等会儿去花园子走走。”“穿衣,来书房我带你见见皇亲国戚。”沈白漪:你不就是皇亲国戚!她严重怀疑郁知丛一天不讽刺人,他就心里不舒坦。郁知丛先走一步,沈白漪磨磨蹭蹭穿戴好后,除了右手使不上劲之外,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个正常的护卫。-书房内宛如一滩死水,郁知丛没说话便无人敢吭声,香炉青烟袅袅,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困顿。眼前坐了一个吹胡子瞪眼儿的中年男子,衣着十分富贵,腰间别着一只金漏斗,沈白漪倒看不出来是哪门子的皇亲国戚,要说是富得流油的商人,还可信些。他被绑了起来,这会儿一张脸憋得通红,脚下跺了跺,他盯着郁青道:“不过是一条走狗,你敢绑我?”郁青目不斜视,自然知道他是不敢骂侯爷,所以将怒火撒在他身上。不过在郁知丛身边久了,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从不在意。“所以国丈,是皇上的狗?”郁知丛敛了眸子,轻笑一声。国丈?沈白漪当即心下有了数,原来是皇后的爹,难怪浑身一股暴发户的气息。这位国丈家中世代经商,到他这一辈捐了个官,将自己女儿送进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