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后,皇上指着那只粉青枝的玉壶春瓶:“拿来。”李公公连忙递上。“好啊,在朕的头上撒野,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要将我从龙椅上赶下来!”玉壶春瓶碎裂在地上,皇上抬起脚狠狠地将那些花朵碾碎,仿佛是郁知丛在他脚底,满腔的恨意在这一刻爆发。李公公轻声劝慰道:“陛下,他能有什么能耐?您不过是缺一个时机。”“时机?哪里有什么时机?他大摇大摆,这御书房都像他的后花园似的,来去自如。朕真是恨哪!”李公公回忆起什么来,忽然道:“若是当年先皇那圣旨被截,哪里还轮得到他作威作福?”“住口!此话也是你能提的?”李公公忙不迭跪下,没敢再说话。皇上手指敲击着棋盘,看着那些白子便想起郁知丛似笑非笑的脸,那种掌控所有的表情,真是令人烦躁。“对了,他身边那个护卫,是什么来头?”“矮瘦矮瘦的那个?”李公公回想了一下,回道,“听说上次在城外遇袭,就是那个小子将他救下来的,之后便一直带在身边。”“我说他怎么命大,原来是遇到了贵人!去查,查查这个小子身世。”李公公应是,皇上又琢磨了一会儿,问道:“我还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或者说不是那张脸,是那身形。”“这……这样的小子,宫中倒是有许多。”宫中小太监这样身形的,确实很多。“罢了,改日再想。你去库房拿些灵芝人参,着人送去张尚书府中,再将此事散播出去,务必让京都的老百姓都知晓。”“是,老奴明白。”就算不是郁知丛做的,也要嫁祸给他。吏部尚书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独子惨死虽说悲痛不已,只是现下更重要的是入土为安,还有为子报仇。所以他听闻郁知丛离宫之后,也跟着出了宫门。尚书夫人一口气背了过去,看诊的大夫围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醒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又再次晕倒。府中没个拍板之人,几个妾室手忙脚乱也无法主持大局,死的不是别人,而是尚书大人的儿子,谁敢插手不成。公子还躺在床榻上,没有一人敢动。所以张尚书回府看见的便是一副乱糟糟的画面,一口老血都险些涌上喉咙。他让小厮将公子身边伺候之人全都押来,尤其是那个出身青楼的小妾。不知是害怕抑或心虚,这些侍从之中还跑了一个,满府都未寻到踪迹。张尚书气得立即处置了管家,以儆效尤。出了这样大的事,府中居然无一人能站出来,倒还让关键之人跑了。素兰已经穿好了衣裳,不过发丝凌乱,眼睛红肿,神神叨叨像是吓傻了的模样。张尚书捏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问道:“昨夜发生何事,从实讲来。”素兰浑身抖了三抖,眼神清明了许多:“大人,昨夜亥时,公子提了酒来我屋子,我们酒水下肚便颠鸾倒凤,约莫子时公子先睡了,我起来梳洗一番也吹就了灯。”“本官不是要听你说这些,昨夜是何人将我儿杀害的!”“大人,贱妾不敢撒谎,我一觉直至天明,醒来便发现公子已经……”张尚书瞧她眼中带泪,却没有丝毫怜惜之情,他按住她的头重重往地上磕去:“怎么死的不是你?贱人。”“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素兰声音越来越小,她也心知活不了了。张尚书又一一盘问过那些婢女和小厮,众人所言和素兰并无差别,也就是说,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半夜入了尚书府,要了公子的性命。这样一来,张尚书可以断定,此事必定是郁知丛所做。京都除他就没别人了。他冷冷瞥了一眼这些人,随意道:“都要给我儿陪葬。”-一行人回了侯府,郁知丛倒在红木椅上一脸疲乏,狠狠捏着眉心不松手,唇色也变得惨白惨白。沈白漪端上一盏茶,问道:“侯爷可是头痛病犯了?”“嗯。”“要不我去唤府医来。”简单一句问话也能让郁知丛炸毛,他倏地抬起头,长手一拉便把沈白漪拉进了怀里,并死死禁锢住她。沈白漪……这他妈是哪出戏啊?我要加价的!“别动。”“侯爷,这不合适。”沈白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说现在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但是上次已经闹了个乌龙,侯府私底下已经拿她当做饭后闲谈,这次要是再让人撞见,她这老脸真可以不要了。“热,你身上凉。”郁知丛将额头贴在她背后,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异常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