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白漪,正苦逼的往湖里扔蚯蚓。她背对着郁知丛碎碎念叨,无非是觉得自己做个打工人真不容易。她甚至想,要是老板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要体面的拒绝还是卑微的拒绝呢。按郁知丛的性子,她恐怕立即就要被五马分尸。沈白漪唉声叹气,将盘子里的蚯蚓都喂完了之后,慢悠悠抬头看了一眼湖边的风景。作为朝中掌有实权的侯爷,又是庆平公主的独子,果然十分骄奢。湖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湖面上的荷花或娇艳欲滴,或含苞待放。还有这湖边种的柳树,懒懒散散地迎风飘扬,要是春秋坐在凉亭下看夕阳,应当很是惬意。只可惜现在太热,沈白漪舔了舔上嘴唇,已是口干舌燥。回头一看,郁知丛悠闲自在,眼睛微微眯起也不知道在瞧什么,当事人更暴躁了!沈白漪慢吞吞开口:“侯爷,我得去挑些趁手的兵器。”“你想要什么兵器?”“刀剑棍棒?”沈白漪试探着道。“不急,待会儿让郁青给你送来。”这话把沈白漪噎得上不去下不来,本来郁青就横竖看她不顺眼,小心狗急了跳墙,半夜拿把刀把自己给了结了。她忙摆手:“罢了罢了,我不用了。”沈白漪说完,眼神落在凉亭外的假石上,石头后面漏出一抹粉色的裙摆,下一刻又慌张失措地收了回去。侯府这人工湖本就在后院,而后院住的全是那些姑娘们,郁知丛往这里一坐,想来是有人起了心思。沈白漪收回了眼神,这些跟她没关系,她可从来不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假意没看见,规规矩矩地站在郁知丛身侧,像个极为忠诚的保镖。湖面的凉风迎面出来,沈白漪昏昏沉沉甚至有些困顿。“大胆!你们为何在此处!”一道怒喝将她的瞌睡虫给吓跑了。回头一瞧,一个护卫拔出长剑,从假山后将两个女子推了出来,两人脸上都惊慌失措,嘴里忙喊着“侯爷”。沈白漪忍不住扶额:这时候喊侯爷,是怕死得不够快么?她不禁斜眼去看郁知丛,这疯子也不知道现在心情如何。两人她也是见过的,跳舞像勾魂儿似的,好吃的好喝的给沈白漪送过不少,只是今日这节骨眼儿上,做法有些蠢了,所以自己要不要出声求情?她们生得娇媚,语调也怯生生地:“我们姐妹来瞧瞧荷花,不曾想撞上侯爷,一时间不知该走还是留,便踌躇了一会儿。”沈白漪微不可闻地点点头,这解释还不错。就是这衣服过于花枝招展……额,香气萦绕在鼻尖,衣裳也过于轻薄了些,那些护卫都没敢直眼看。郁知丛连头也没回,道:“既然喜欢,便葬在荷花下,一辈子都能赏花了。”沈白漪眼尖地看见他眼底的冷漠,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具没有温度尸体。她承认这些女子都有些小心思,可也罪不至死啊!下一刻,郁知丛再度开口:“沈白漪,你来。”有护卫听闻,直接将手里的长剑递了过去,沈白漪呆呆接过,冰凉凉的剑柄触及手掌心那一刻,她猛地攥紧,急忙道:“侯爷,不可。”“有何不可?”“不过是扰了您清净,赔罪便是了,哪里用得着脏了湖水。”沈白漪伸手指着最近的那一支花,“您瞧瞧,多美,她们也配葬在荷花下?”郁知丛没有动静,沈白漪紧张得要死,这俩不能把她也给一起拖下水吧!她又继续道:“侯爷您大人有大量,何必同她们一般见识,两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姑娘罢了。”“那你说该如何处置?”沈白漪一愣,摸了摸头发:“要不让她们跳个舞?”郁知丛看她神情紧张,眼睛比那湖水还要清澈,是了,她好像从来不会那些弯弯绕绕,连撒谎都是写在脸上的。所以,她是认真的?要他看那两个招蜂引蝶的女人跳舞?在她心里,自己在府中豢养这些人,与那些只知寻欢作乐的朝臣没有丝毫区别。郁知丛心底涌起一阵无名火,伸手捏住沈白漪的手腕,手下力道只重不轻:“你想让她们活?我偏要她们死。”沈白漪皱起眉头,认为这恼怒来得莫名其妙,反复思考自己方才是哪一句没有如他的意。这话说的,好像是为了跟自己赌气似的。而两个护卫并不怜香惜玉,双双摁住她们的肩膀就要带下去处以私刑。沈白漪艰难地和自己做心理斗争,最终还是决定不能眼睁睁看着郁知丛胡作非为!这个死疯子,我忍你很久了。“那侯爷不如要了我的命吧。”沈白漪“咚”地一声跪倒在地,摇摇晃晃像街边卖身葬父的七八岁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