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角在黑暗里扬起,还好,她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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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半山腰的院子里,阮芝芝扶着墙压腿,她胖胖的手指摊成兰花指,手背上因手上的动作形成几个小坑,她偏头白嫩的脸蛋红扑扑的看着那边委屈巴巴,“爷爷,腿下不去了,疼疼。”
一位身材瘦削头花白的老者,他手中拿着一把尺子缓步走向阮芝芝。
他伸手用尺子往阮芝芝的小胖腿上敲了几下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一丝无奈,“之前还压的好好的,怎么没几天又压不下去了?”
他顿了一下视线在阮芝芝身上打量了一圈儿问道:“芝芝,你是不是又胖了。”
一听“胖”阮芝芝就心虚了,她抿了抿嘴唇把已经撅起的小肚子前的衣服往下拉了拉摇头,“没有,我最近吃的可少了,没胖。”
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声名远扬自创阮氏一派的梨园名家阮东正,京戏逐渐没落,一年不如一年,他带着戏班子众人回到了他的老家。
他把手中的尺子换到另一只手上,抬手就往那条小胖腿上压了一下,“伸直了,你这姿势不对。”
这一压,差点让阮芝芝当场飙泪,也太痛了。
可即使痛,她还是咬着牙忍住了。
阮东正望着在那对大眼睛里打转的泪手顿了下,还是往下压了压,“芝芝,再往下低一点。”
“嗯,我知道了爷爷。”阮芝芝忍着痛把腿伸直。
一直到一个钟头之后,她的动作才练标准,阮东正摸摸她头声音放软,“芝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现在辛苦,都是为了以后在台上呈现最好的状态,孩子你可记住了。”
阮芝芝放下腿重重地点头,“我记住了爷爷。”
阮东正摸着她的头微微颔,“好孩子。”
阮芝芝弯弯眼睛正要说什么,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道:“班主,您有空吗?我有事和您说。”就看到沈岁从北边的屋子走出来脸色不太自然。
阮东正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料到了他要说什么,他眉头一皱,三条深深的沟壑形成了个川字。
“来我屋吧。”
说完,他摸了摸阮芝芝的头不自觉地叹口气,“芝芝,你去厨房吃早饭吧。”
阮芝芝点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进了朝西的那间屋子,她眼珠转了转悄悄地来到那间屋子门口,小脑袋悄悄探过去。
阮东正的浑厚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
“有什么话直说吧,小沈。”
“班主,帐上的钱已经不多了,下个月的工资完恐怕就不剩什么了……,您说现在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后是一声重重地叹息,“我知道了,我这还有些金饰,等明天我去找金店先卖了它应急。”
“这怎么能行,那些东西可都是夫人留给您的东西,不能卖啊。”
“念想留心里就行了,我吃苦没事,不能让大家跟着我吃不上饭,只要我活着一口气在,就要护他们周全。”
“班主,您受累了……”
“应该的,我只是没想到我阮东正有一天会为钱这么愁。”
又是一声重重地叹息。
门外的小脑袋慢慢地缩回去。
阮芝芝眼睛眨了眨,钱这么重要吗?爷爷和沈叔怎么张口闭口在谈钱。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拍了下脑门,坏了,小哥哥还在山洞里呢,她立刻小跑着往厨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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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四周静的可怕,他只能听到自己地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压下心头那一波又一波的恐惧,活动了下身体,为了保险期间,他没有从这个山洞马上离开,之前经过的路上,他观察过四周的环境,这边是在乡下,还是很偏僻乡下,他怕自己还没报警,就又被那伙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