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住,裴岐不免生了一些忌惮出来。今晚的谢骋太过殷勤,他有点琢磨不透。要说,不久之后,谢骋要返回北越,他是心有些微妙,可能会有伤感,但是谢骋未免太过热切了些。
谢骋走到榻前,他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裴岐的脸,目光深邃。
被他这般看着,又不见他说话,裴岐不太自然道:“你这般看着孤干什么,还有什么事快说,孤困了。”
谢骋沉默了一会,再看了几眼,开口道:“殿下,上完药再睡吧。”
“好。”裴岐只想他赶紧走,今晚他怪让人不自在的。裴岐脱下靴子,正准备解开长服的带子,一只手先自己一步,扯住了自己的带子,裴岐抬头看了一眼谢骋,看他认真地为自己宽衣解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随他而去了。
谢骋为他解下长服,稍微掀起里衣,便出现一个丑陋无比的伤疤。黑眸看着那伤疤,谢骋唇角微扯了扯,拿出瓷瓶,拨开上边的盖子,白色的药膏沾染在手指,谢骋轻轻在伤疤上涂抹着。
温热的手指沾染着药膏在自己腰侧四处乱动,透着些痒,裴岐有点不适应,身体微微一绷。
过一会,谢骋涂抹好了膏药,他黑眸看了看那伤疤,转移开了目光。裴岐当即扯下了里衣,遮盖住伤疤,下了逐客令:“既然已经上好药,你就回去休息吧。”
谢骋黑眸望向他的脸,卧房里灯火通明,蜡烛在燃烧着,谢骋站在榻前,遮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影子倒影在裴岐身上。裴岐稍微警惕地偏了一下身体。
察觉到他眸子里的警惕,谢骋薄唇微扯了扯:“我回北越的话,殿下会想我吗?”
闻言,裴岐顿了顿,笑道:“自然是会想的?”
“是吗?”谢骋头微靠在他的手臂,低声呢喃。
“孤自然不会骗你。”裴岐道。
谢骋看着他的脸:“殿下,这次我要是顺利回到北越,你回到京都,便是要娶那右相之女作太子妃吗?”
裴岐沉默了一瞬,随后道:“这是孤的私事,你还是不要多问。”
“殿下当真喜欢那梁虞吗?”谢骋却是没有停止,盯着他,眸子黑沉。
裴岐道:“孤不知道何为喜欢,但孤不排斥她。”
“殿下。”谢骋扯着他袖子的手微拽紧,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地祈求,“别娶那右相之女。”
“为何?”裴岐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只要殿下答应我,不娶那右相之女,等此次我回去北越,倘若有机会,我必定会护殿下周全。”谢骋载钉截铁道。
裴岐楞了一下,依旧不解:“娶右相之女对我有什么弊端吗?”
谢骋看着他迷茫的神情,黑眸沉下来,他微敛下眉眼,遮盖住脸上的情绪:“承帝应该不会让殿下有任何扩大势力的举措,殿下还是不要把心思放在上边,不然小心酿成大错。”
“你说的确实对。”裴岐道。承帝得知他痴情于梁虞后,就允许他护送谢骋来外祖父这里,就是因为觉得他在京都有了牵挂,有了把柄,避免他来到他外祖父这里后就不回京,在这里和外祖父拥兵自重,自立门户。要是他回京都,承帝可能就不会答应梁虞嫁给他了。
毕竟承帝是不想让他手中的势力再多出来,他外祖父一个大将军头衔已经足够让承帝有所忌惮。
但是裴岐还是有点不以为意,此次结束,他外祖父必定会找机会班师回朝的,到时候承帝至少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看着他的神色,谢骋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薄唇微抿了一下,又道:“殿下,答应我,别娶。”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裴岐望向他,谢骋也看着他,黑眸深邃而认真:“殿下,给我半年的时间,倘若我真的坐上了北越的帝位,你就别娶那右相之女,倘若我没有坐上,殿下,你随便都好。”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低。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阻碍自己娶梁虞,但是半年时间的话,裴岐还是觉得能接受的:“孤答应你。”
“好。”谢骋握上他的手,拉了一下勾。裴岐也拉上他的尾指,然后互相碰了碰拇指盖了一下章。
“希望殿下不要食言。”谢骋用劲摁住他的拇指,松开,语气低沉道。
“孤不会食言。”裴岐道。抬头看向谢骋,见他眉目认真,不禁多想起来,他为何这么在乎自己跟梁虞的事,难道他喜欢梁虞。
裴岐想着,皱起了眉头,想起这段时间的事。一旦说起自己跟梁虞的事,这谢骋似乎脸色很不快,跟崔白遗谈起和外祖父谈起也是如此,这人好像还把梁虞送给自己的狐裘给烧了,心中有了疑惑,他当即开口道:“你喜欢梁虞吗?”
听着他的话,谢骋低着声音开口道:“若是我喜欢梁虞,殿下会放弃娶她吗?”
裴岐沉默了一会,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干涩,他唇角扯了扯,接二笑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自然会成人之美的,不过也得等到那一天。”
“那我喜欢她,殿下。”谢骋黑眸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好吧。”裴岐脸色霎时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你真喜欢的话,那孤不会娶梁虞的。”
“希望殿下能记住这句话。”他随意就把一个女子推给自己了,谢骋呼吸有些窒,敛下眉眼。
“当然。”裴岐摆了摆手笑道,“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谢骋站了起来,松开他的袖子,黑眸深深看了他几眼,转身离开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