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露难色。
颂雅又补充道:「放心,我不让他们说出去。」
我隐约觉得颂雅不是不懂,她是太懂了。
毕竟生长在邢寡妇偷汉子丶嫁土匪这种事层出不穷的乱世中,颂雅经过见过的,不比宫里贵人们少。
对此,她还振振有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景雎听到颂雅小嘴叭叭的,停下手中动作,没有涂抹胭脂却比女子盛妆后还要嫣红的嘴唇,随着轻笑抿成迷人的弧度。
他放下琵琶,缓缓像我走来。
一阵风吹过,我额角的碎发被吹得在眼前乱晃,而好看的人连风都会对其温柔些,景雎的青色纱衣下摆被吹得如同涟漪泛开,层层叠叠,他慢慢走来,仿佛踏水而行。
要不是我见识过十几岁的宫季卿,这谁能顶得住啊。
在他离我很近时,一股松木油香传来,我捂着胸口干呕。
他掏出手帕递给我,「殿下,用这个吧。」
我低着头朝他摆摆手。
他有一管好嗓子,想来也是个好讴者,连委屈起来都一唱三叹,别有韵味。
「殿下嫌我不干净吗?」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
他退了几步,那股松木油味道淡了,我也不再犯恶心,只是眼角激出了泪,「我闻不惯松木油的味道。」
他懊恼地垂下头,「是臣有罪,臣这就去换了。」
他走后,我松了一口气。
真是,父皇送的人,不能冷着,也不能避开,天天和他一起在牡丹阁待着,这……我真是无福消受啊!
我看着景雎远去的方向,颇为可惜地摇摇头。
「娘亲做什么叹气?」
「多难得的美人啊,可惜没有一点儿心气。」
「心气?」
「人有心气才有脊梁,不然骨头是软的,一辈子也立不起来。」
「娘亲是觉得景雎哥哥立不起来吗?」
「颂雅觉得呢?」
「唔……心气固然是好的,可是天下间也不好人人都有心气,毕竟要是都一味地往上爬,那也不好。顶好就是有心气的人走自己的,景雎哥哥那样藤蔓似的人,攀着有心气的人活,阴阳调和,方为正道。」
「颂雅,我虽然读的书不多,但是阴阳调和仿佛不是这么用的。」
颂雅坚定地告诉我:「就是这么用的,娘亲之前上宣太傅的课睡着了没听全,这可是宣太傅说的。」
一听是老师说的,我不再质疑。
于是,景雎开始出现在我生活中的各种场合,陪我用早膳,陪我逛御花园,陪我喂鲤鱼,陪我学茶道,陪我练字看书,偶尔兴致来了即兴演奏一曲,牡丹阁里笙箫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