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虚,便多给我们三个发了一堆衣裳被褥,都是簇新的,比旁人的要厚实暖和。
这已算是难得的厚道人,不因握着你的生死而轻易践踏,还心存一点愧疚。
那些姑娘里。
有一个相貌格外出众,身量高挑,水灵灵的眼神一瞥,像画上的神仙妃子。
嬷嬷们都看好她,说她将来能当姨娘。
她和月绒都派去内院。
只是,我们还来不及知晓她的名字。
她人就没了。
月绒抬着高傲的下巴。
「拾月姐姐叫她去端盘子,她手笨,竟把御赐如意打碎了。
「一个下贱奴婢,十条命丶百条命也不如一个玉如意值钱。」
月绒恐怕忘了。
她已经不是官家小姐。
她也成了个百分之一丶十分之一都算不上的下贱奴婢。
8
灶上烧火是个苦差事,每天脸上乌漆麻黑。
别人不喜欢。
我却喜欢。
有了这灰,便不用辛苦挤石榴汁抹脸。
我自小皮肤白,太阳底下能看见青蓝色的血管,又有一双乌溜溜的眼。
娘说,女儿家生得太好,怕护不住我。
我是很小就美而自知的。
在这外院,人员混杂,除了嬷嬷小丫鬟,还有侍卫丶小厮丶管事老爷们的亲眷,男人的马靴踩到哪,哪里就是一阵轻浮的调笑。
月绒本就好相貌,月钱都买了胭脂丶炭笔,每天描眉画眼,是外院里一枝花。
男人看她的眼神,亦不庄重。
我悄悄提醒过她。
她斜睨我一眼。
「村子里出来的丫头,就是小家子气。
「我家还显赫时,这些东西算什么。
「都不如你妹妹大气。」
今时不同往昔。
她显然没搞清楚自己身份。
燕凤摆弄着胭脂,直把自己画成猴屁股,腮上两坨粉。
「姐姐,人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越变越黑丑,就别嫉妒月绒姐了。」
我没有像前世一样劝她。
闻言,只是一笑,把门掩上就离开了。
灶上的活忙完。
我每天主动去管事赵嬷嬷那里帮忙,她年老眼花,看不清对牌上的字。
我便帮着她一项一项地念出来,重要的事又誊抄出几页大字,方便她读取。
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贪财又吃酒,还有一个酒色都沾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