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是圆润的碧色,被她拿在手中,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随后,他们便听到方姨娘说:「谁先拿出周渊渟害了周问山的证据,我就将这药给谁。」
「当然,你们也可以抢,我是抢不过你们的,但是药这里只有一份,救一个,还有七个人要死。」方姨娘将手中的药瓶放在地上,玉器碰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音,所有人都听见方姨娘说:「除非你们拿出证据,否则,我不会告诉你们剩下两份药在哪里。」
这是她的阳谋,是她绞尽脑汁后想出来的报复,她推演过千百遍,所以毫无破绽,低劣,但好用。
当方姨娘的话落下来的时候,周遭的人都是一片寂静。
周渊渟听到这话的时候更是耳廓都随之嗡鸣。
会不会有人出卖他?
不行!
周渊渟当即喊道:「方姨娘莫要诓骗人了,我们拿了一份药,就可以叫大夫出去研究成分丶做药了!大家只要等一等便是了!」
跪着的方姨娘昂起面来,吐了口浊气,痛快的笑了两声后,道:「那就让他们去做吧,看看是先做出来药,还是你们先死。」
提到一个「死」字,在场所有人都抖了一下,这一字何其吓人,谁能不怕呢?
一位夫人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毒妇!你疯了?你自己儿子死了,就要去带走别的人的儿子吗?方才这群孩子们都说了,并非是他们陷害,是你自己儿子命不好,摔坏了脊骨,怎么能怨别人?」
方姨娘怪笑两声,并不反驳,只用一种诡谲的目光,死死地看着地上的八个人。
周渊渟这时候开始游说旁人,高声去喊:「快叫大夫来,我们不能中她的奸计,她是要逼着我们承认!要冤枉我们,要断了我们的前途!这等恶事一旦认了,我们以后就完了!大丈夫要重根骨,绝不低头!而且,我府门上的大夫很厉害的,很快就能研究出药物调配好解药,你们莫急!」
他受了伤,大声说话时候都觉得浑身在流血,整个身子也渐渐麻了,但眼瞧见大家都快被他说动了,他这颗心终于缓了缓。
他想,绝不能承认,承认就是一个死。
事情似乎陷入了一个拉锯的僵局之中,方姨娘和周问山在一头,剩下所有人都在另一头,看起来前者势单力薄,但是前者有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的勇气,看似后者人多势众,但是后者人心涣散,一滩散沙。
而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地上另一侧的一位郑姓公子突然转过身来,往解药的方向爬了爬,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哭着昂起脸来,哽咽着说道:「我认罪,我不行了——我身子麻了,我快死了,我认,我有证据,那天,周渊渟来找我,给了我两千银票,要我去邀约周三公子出来,那银票我还留着呢!把解药给我!」
在生与死的界限里,这位郑公子放弃了自己的名声与前途,在父亲母亲与众多兄弟的面前,做了第一个逃兵,以此来换取生的希望。
他倒戈了。
当郑公子喊出这么一句的时候,方才还大声斥责方姨娘的夫人面色骤然变得惨白,她不敢置信的瞧着地上的孩儿们,只觉得自己面上生疼。
周渊渟更是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他完了,他完了!
而在这位郑公子倒戈之后,方姨娘也果然如实将手中的解药递出去。
这位郑公子一口吃下解药之后,顿觉身上的麻意渐消,方才没有知觉的身子又能动了,他忙不迭的站了两下,竟是都能爬起来了。
这一下,他肩膀上的箭伤都不觉得疼了!
当两方角力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有人反水。
剩下的人还在深潭里,瞧见有人爬上去了,突然就开始害怕。
只剩下两个名额了!
只剩下两个了!
他们不争,这药就是别人的了!
如果是别人的,他们就会死!
这个时候,没有人顾得上周渊渟了,也没人顾得上自己方才义正言辞的说的话了,他们突然间换了一张又一张的嘴脸,每个人都高声喊着「我有证据」。
或者是人证,谁的贴身小厮瞧见了周渊渟,或者是物证,他们准确的说出了周渊渟是对马动了手段,还买通了周问山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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