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嫁给别人,我还可以平常对待,也能理智地解决与之相关的一切问题。”“可如果嫁给…”“他是女儿心之所向,如果他嫌弃的话,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宁荣荣看着一向出色骄傲的婉如露出难得的自卑模样,难免跟着难受起来。可是…“可如果不试一试,你不会后悔吗?”她确定婉如是喜欢卓平的,不希望她错过。婉如的失态如昙花一现,须臾已调整好了情绪。“阿娘。既知死路,何必向前?”“列侯之家,一家主母,一族宗妇。”“岂能是个身有残缺之人?”婉如笑着说话,宁荣荣只觉得心惊肉跳。“不能吧?”只是身上有点伤疤而已,哪里称得上是身有残缺了?婉如这话竟有些悲烈之意,由不得宁荣荣不重视。她知道婉如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更改,忙让人请了和春过来。和春医术高明,宁荣荣怕猎场的寒风吹病了林家的花骨朵们,就带着她一块来了。院子不大,和春很快就到了。宁荣荣直截了当地问她:“你家姑娘的伤,几时能好?”和春伺候了婉如几个月,早觉得姑娘有了心病。治病先治心,心病不去,伤疤自然好的慢。只是她初来乍到没敢询问,也没寻到时机戳破。正好太太一问破局,她立马打起了保票。“回太太的话,姑娘年轻,伤好的快,如今已然大好了。”“再坚持涂抹奴婢自制的药膏,一年半就能好全,保准连个差色都没有的。”宁荣荣早先私下里已问过一回,婉如肯定也问过,只是不信。既不信,就让她信。宁荣荣佯装大喜过望,又转喜为怒道:“当真?别说你这奴才怕主子发怒,胡说来搪塞的吧?”和春忙接过戏台子唱道:“奴婢岂敢?”“只因姑娘伤的地方本也不是容易长疤的,再有好药仔细养护着,一年半已是奴婢怕担干系说长的了。”“请太太且耐心等等,等后年夏日,奴婢保证还姑娘一身白皙皮子,连差色都没有的那种。”宁荣荣看婉如神色惊喜,显然回转了心情,但为求妥当又问了句:“好和春,你告诉我,果真好了后是没有差色的?”和春既然说了,自然是有底气的。她当即说道:“确实如此,这药膏奴婢曾用于几个受了杖的婢女,尽皆都好全了,皮肤跟原来的不差分毫。”“所以奴婢才敢为姑娘调药祛疤。”姑娘家哪有不爱美的,婉如虽不指望以此择婿,但也不想让皮肤有两个色呀。她惊喜地站起来道:“母亲!…”察觉未尽之意,已是羞红了脸。她也没想到,惊喜过后会是对未来婚事的期许,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婉如捂着脸跑回屋去了,宁荣荣好笑之余又欢天喜地地厚赏了和春,接着追了过去。婉如四姐妹住在正院后一个长条形的院子里,只进门往东向北的一条石板路连着。从南到北四个小小的三间正屋,婉如住在最前面。宁荣荣询问许久,确定婉如同意婚事,没有半点勉强或不愿,就准备为她操持起来了。不过在那之前,她还要先看过淑慎跟穆清。一晚上八个人看了六个,剩下的两个也不能落下,虽然她不懂育儿之道,一碗水端平还是知道的。淑离屋里熄了灯,很明显回来后就睡了,很听话。宁荣荣就没惊动她,直接去了淑慎的屋子。一进门右边的大大书桌上笔墨纸砚俱全,林淑慎正双手写梅花篆字。宁荣荣万万没想到一进门就见了大世面,忙示意她别动,自己走到桌边。只见纸上是刘禹锡的《秋词二首》,整首诗大气磅礴,生气勃勃。淑慎的字也是精而不干,瘦而不伤,曲勾转折间风骨粼粼,傲骨铮铮,一如高傲倔强又不失大家风范的本人。淑慎写完最后一笔,小心放下笔后行礼道:“母亲怎么来了?女儿这儿的奴才懒散惯了,竟没有通传一声。”宁荣荣早知道她素来小心谨慎,这次来猎场其他女孩都带了四个侍女,她只带了两个。两个侍女一个白天一个晚上,晚上这个在磨墨,另一个应该已经睡下了。虽然她给这院子里安排了十几个侍女,可她没想到林淑慎这般小心,自来是能不用就不用的,晚上更不肯让她们做熬夜守夜遭埋怨的活。宁荣荣没有怪罪的意思,倒是对她的字很好奇:“你这笔字真好。”她在职场多年,深知见字如见人的道理,当年她也刻苦练过,可惜到了古代,写起繁体字别别扭扭的,不能跟这人的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