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在儿臣最需要您的时候,您只顾吃斋念佛,不闻不问,如今,儿臣靠自己活下来了,还望您不要插手儿臣的私事。」姜元义说完,朝傅皇后深深作揖。
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父亲母亲关心的小少年了,风风雨雨,他已经挺了过来,就意味着如今的他,不需要任何人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掌控他的人生。
傅皇后身形一晃,险些气晕过去,她指着姜元义,眼里既有悔恨,又有失望。
悔恨自己从前对他不管不顾,失望于姜元义如今的冷血薄情。
良久,傅皇后慢慢笑了起来,那笑容苦涩又悲哀,「果然是他的儿子,可以为偏爱之人不择手段,也可以对除她以外的任何人,薄情寡义!」
干贞帝负她,傅皇后可以选择远离,但姜元义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不能不管,暗暗下定决心后,她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泪,不再多言,扭头就走。
傅子宁呆愣半晌,忙追了上去,离开时,多看了姜元义一眼。
她原以为搬出傅皇后就能让姜元义回心转意,现在看来,她低估了芙蕖勾人的本事。
只怕傅皇后将芙蕖送走了,也难绝姜元义的心思。
她们走后不久,姜元义独自一人矗立在院中,良久,他毫无预兆地将脚边一箱书卷踹翻,李内侍听到动静进来,就见他面色阴沉,眸色狠厉,一副随时就要吃人的模样。
侍奉太子多年,李内侍还未见他如此失态,忙过去把踹翻的箱笼扶正,又用袖子掸去姜元义鞋面上的灰尘。
「殿下息怒,皇后娘娘之所以态度强硬,也是受外界流言蜚语所扰,您切莫因此与娘娘生分。」
先前他们母子争吵,李内侍隐约听到一些,此刻他小心翼翼地问,「……至于芙蕖公主那儿,可要奴婢让人护着?」
从北郊禁苑回来,芙蕖就搬到另一处偏远的拂香殿,离景阳宫有段距离,倒是离皇后所在的清静殿很近,皇后若要使袢子,只怕很快就要到芙蕖那里了。
姜元义沉声道,「你亲自跑一趟,告诉芙蕖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等孤,孤没发话,她就不准出嫁!」
李内侍忙应了声是,退出去办差了。
庭院里再次安静下来,姜元义从最初的愤怒中慢慢冷静下来,他握紧双拳,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原本不急的,一切都在循序渐进,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偏淑妃与宁王不肯安生,非要拿他的芙蕖大做文章,那就休怪他不念手足之情了。
……
不出李内侍所料,傅皇后果真在离开景阳宫后,直奔芙蕖所在的拂香殿。
只是芙蕖一向对外界漠不关心,回来以后被困在殿里出不去,只能伏在案上写写画画,直到傅皇后进来,听着殿外跪地问安的声音,芙蕖才搁下笔跑出去。
芙蕖对这位傅皇后没什么印象,眼巴巴看人走到跟前了,后知后觉行了一礼。
傅皇后上下打量芙蕖,隐约明白姜元义为何执着,不论芙蕖性情心智如何,这雪肤乌发,楚楚可人的模样,确实惹人怜爱。
从她脸上找到了莲妃的几分影子,傅皇后不复进门时的气势汹汹,她状似关心的问,「你在这拂香殿,住得可还习惯?」
芙蕖不清楚傅皇后的来意,愣了愣后,点了下头。
傅皇后又绕着她随意问了些家常,芙蕖都一一作答,直到傅皇后话锋一转,询问她年芳几何,可有心仪之人。
芙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一抹绛红色的身影,只要想到他,就像是旧伤复发一般,心口隐隐的痛,她赶紧垂下眼帘,摇头否认。
关于桑山上的一切,她必须忘个干净,更不能与旁人提起。
傅皇后却从她欲言又止的举动里品出了异样,误以为她倾慕姜元义,所以不敢当着她的面直言。
傅子宁也绞着手帕,暗暗咬牙,笃定芙蕖平日里就是装傻充楞,好藉此亲近太子,便又往傅皇后身侧站去,递了一个眼神。
傅皇后怎会不懂,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笑容,「既然你心中并无人选,不如,就由本宫为你择一良人,也好让你尽早脱离皇宫,如何?」
芙蕖不聪明,呆呆傻傻的,这些年在皇宫里没少受苦,傅皇后又不想害人,只能用这个理由,让芙蕖心甘情愿地离开。
听到能离开,芙蕖起初是高兴的,因为过去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出宫去找哥哥,眼下,哥哥她已经找到了,只是哥哥不愿认她,芙蕖便觉得没有离开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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