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得了叶蓉的吩咐,暗地里没少给芙蕖使绊子,不给饭不给水是常态,只为折磨芙蕖,如此一来,她们便也疏于看管,连人失踪了都不知道。
很快又一个婢子跑来,是荣华园里贴身伺候叶蓉的那位,「殿下,奴婢一早看到宋神医带那傻子下山了,定是他把人拐跑了!」
叶憬怒极反笑,顾不得处置那些失职婢子,立即派莫白下山拿人——莫白也是除了宋钰迟渊以外,唯一清楚芙蕖下落之人。
想到迟渊为那姜国公主失了神志,莫白决定替他狠心一回,便领着几个暗卫下山,直奔城中客栈,将浑浑噩噩的芙蕖捆了,连夜押送至医馆门前。
彼时宋钰正焦头烂额,听到有人不停敲门,他烦躁的吼了一声,「不是说了别打扰我吗?」
迟渊抬手示意他别说话,绕过屏风走到门口,手刚搭上门,便觉倒映在门板上的身影有些熟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等迟渊做出决定,门再次被人拍响,这次还有莫白的声音,「将军……殿下来了。」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叶憬便从他身旁掠过,迅速奔至内室,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中年将军守在廊下,都是叶蓉的叔伯血亲。
然而最让迟渊挪不开眼的,却是重重暗卫之中的那道瘦小身影。
穿着薄衫,披头散发,脚上一只绣花鞋走丢了,雪白的袜子满是脏污,芙蕖像是丢了魂魄一般,任由暗卫提着自己,往日皎洁明亮的眸子也失了光彩,呆呆木木的,眼里空无一物。
第23章剜心「姜国公主,死不足惜」……
迟渊心中大骇,就听里头传出叶憬的低呵,紧接着暗卫就把芙蕖带进屋里,迟渊顿时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殿下……」
他看
着叶憬手里明晃晃的匕首,上前一把夺了下来,在叶憬冰冷的目光中,以及四周或警告丶或压迫的视线里,迟渊沉声道,「殿下,还是让臣……亲手来吧。」
叶憬握着匕首,一动不动,「本王如何信你?」
迟渊本就对叶蓉无爱,如今又被芙蕖迷惑,叶憬万不敢将叶蓉的生死交到他手里了。
「无论殿下信与不信,叶蓉终究是活下来了,不是吗?」
迟渊也握着那匕首,不肯相让半分,这些话不仅仅是说于叶憬,更是说给那些叔伯听的,无论他们有何不满,叶蓉能活,终究是他的功劳。
若非他与宋钰交情匪浅,若非他寻来芙蕖做药引,叶蓉早就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再看迟渊时,态度已不复最初那般气势汹汹。
看着迟渊身上的血污烧伤,其中一人松了口,「危难之际,将军肯对蓉儿舍命相救,想必此刻不会害了蓉儿性命,殿下,就让他动手吧。」
至于芙蕖,他们隐约听过些传闻,但没有实证,也不好兴师问罪,眼下只要能治好叶蓉,芙蕖这个姜国公主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了。
叶蓉的亲叔伯们开口了,叶憬便不再争执,只死死凝视着芙蕖。
芙蕖和游魂似的,只有叶憬看过来时,她微有动容,缓缓抬头,乌黑的眸子里隐隐有期待。
哥哥是她最后的执念了。
「芙蕖,」叶憬莞尔一笑,「你不是要认本王做哥哥么?再让本王取一次血,好不好?最后一次,取完了,本王就认你做我的妹妹,如何?」
尽管知道,他不过是诱哄之语,芙蕖还是挤出一丝微笑,轻声应下,「……好。」
叶憬是她的哥哥啊,他想要的,芙蕖都愿意给他。
迟渊慢慢转过了身,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半晌,他才走到芙蕖跟前站定,暗卫识趣地给芙蕖松了绑,各自退开。
在他伸手解开芙蕖衣襟时,所有人都默契地移开目光,两个暗卫在他们与众人之间架起了屏风。
迟渊替她解开半边衣裳,没了衣裳做掩饰,一道狰狞伤疤映入迟渊眼帘,上头结的痂还未脱落,正随着芙蕖的呼吸上下起伏。
迟渊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闷闷地疼,不过一瞬间,他双眸猩红,再对上芙蕖那双清澈明亮,不含一丝杂念的杏眸,他抑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冰凉的匕首抵上那道伤疤,他嗓音嘶哑,温柔安抚,「……会有些疼,你且忍耐着些。」
「好。」她嘴角噙着微笑。
她越是如此,迟渊的手越是颤抖,终于,他闭上眼,像是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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