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开始她没想要芙蕖的命,她用尽手段,只是想让芙蕖知难而退,早些离开迟渊,可这一次,她当真被伤透了心。
迟渊为了芙蕖,罔顾婚约,背信弃义,她定要叫他们付出代价。
「秦迟渊,你别后悔。」
叶蓉狠狠留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里,迟渊再次握紧拳头,直到芙蕖的哭声越来越发大,他收回目光,蹲在塌边看着芙蕖,「可是吓到了?」
芙蕖头疼欲裂,捂着脑袋拼命摇晃,却总有些模糊的画面闯入其中,刀光剑影,血气纷飞,宛若人间炼狱。
「芙蕖!」
迟渊见她情况不对,大手攥着她的肩头,「芙蕖,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芙蕖勉强睁开眼,几滴冷汗顺着眼睫垂下,与她的眼泪混为一体,又咸又辣,熏得她看不清了。
「迟丶迟渊哥哥……我……」
混乱的画面里,她好像看见了迟渊的身影,只是那身影不大,还是个少年模样,她越想看个清楚,越是疼得难受,到最后一口气没喘上来,昏死过去。
自从取了血,芙蕖越发孱弱,迟渊也意识到不对劲,当即把宋钰提了过来。
为了照顾叶蓉,他最近都没功夫管芙蕖了。
刚搭上脉搏,宋钰脸色大变,又翻开芙蕖的眼皮查看,最后语气沉重道,「她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恐怕撑不到第二次取血了……」
迟渊大惊失色。
宋钰摸不准他是担心芙蕖的身子,还是担心无法取血,「如今决定权在你,若要救芙蕖,就得让她趁早离去,只不过如此一来,叶蓉体内馀毒难消,约莫两三个月便会发作一回,有些疼痛,但不致命。」
迟渊低眉稍忖,沉声道,「我知道了,此事,还望你与殿下保密。」
此话一出,宋钰便清楚他的选择了,又瞥到他腰间那只黛紫色荷包,只叹迟渊不爱一个人时,当真是残酷无情。
也不知叶蓉这段时日瞧见那只荷包是何感想。
很快,宋钰就知道答案了,当日事情传到文思堂,叶蓉的几个叔伯前去讨要说法,叶憬便派暗卫前来拿人,想着还要芙蕖的心头血,没动芙蕖,而是将迟渊捉去水牢。
迟渊毫不意外,也不反抗,芙蕖一事,就当是他欠了叶蓉,如今水牢走一遭,算是给叶蓉那些叔伯一个交代。
这是叶憬网罗人心惯用的手段,他配合就是。
芙蕖对此毫不知情,醒来之后,人还迷迷糊糊的,混乱的记忆在脑子里横冲直撞,让她顾不得旁事,唯有一件事,她记得清楚。
迟渊与她的除夕之约。
这日她掰着指头计算,还没算明白,有人敲响了窗棱,芙蕖一喜,以为是迟渊来了,走到窗前一看,却是宋钰。
她眼神黯了黯。
宋钰跟做贼似的,四处张望,压低了声道,「芙蕖妹妹,迟渊让我来带你走。」
芙蕖一双眼眸重新亮起,「今日除夕了,是不是迟渊哥哥让你带我去找他?」
「是啊。」宋钰愣了愣,今日确实是除夕,但和眼下的要紧事没什么关系。
「哎呀快别磨叽了,赶紧跟我走,我带你离开。」
芙蕖不疑有他,「我丶我换身衣裳。」说完她关上窗,翻出一条从未穿过的新衣裳换上,又在铜镜前整理发髻,确认收拾妥当了,最后披上斗篷,这才跟着宋钰离开。
宋钰得了迟渊的嘱托,领着芙蕖自暗道离去,那是迟渊开辟的道路,可以直通桑洲之外,那里有迟渊事先安排好的人手,可以暗中保护芙蕖,直到官府之人发现芙蕖的存在,并将她送回京都,宋钰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一切安排妥当,偏在他们快要离开桑洲之际,宋钰敏锐发觉暗道之外守卫增多了,且大多是生面孔,并非迟渊的人手。
宋钰当机立断,护着芙蕖退
了回去,只能先在桑洲城内停留。
城里百姓或许不认得芙蕖,但绝对认得出宋钰,他用袖摆挡住脸,把人安顿在一处茶棚下,同芙蕖叮嘱道,「我得找人问问情况,你暂且在这坐会儿,我没回来之前,千万别乱跑。」
正值除夕夜,桑洲城人声鼎沸,各家铺面外都点起了晕黄的灯火,两街之间也悬挂着连绵不绝的彩灯,璀璨如同繁星,映得天地失色。
街上到处是卖花灯的,卖春联的,还有走街串巷的货郎吆喝,箩筐里各色各样的小玩意儿,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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