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只好去找酒喝,让他的大脑混沌些,他从床底挖出瓶啤酒,美和处理完公务回来看他又在喝酒,骂了他一通。沈望一句也没听清,大抵是说他颓唐,他常听这个词。然而值机时,沈望却站不住了,他又想起顾重的脸,他几乎是喃喃自语般地抓住美和的手腕:“我们能过几日回去吗?”“怎么了?”“我拉下东西了,我想找回来。”沈望随口说道。然而美和却不以为意:“回上海再买一个,你还差这点钱吗?”“这不是钱的缘故,我……”美和疲累地打断他:“你能让我省省心吗?你再不回国,乘天的公关部就要杀了我了。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你延迟几日,要耽搁多少人的工作。你让我觉得我现在在跟个幼儿园的小孩讲话。”沈望捧住自己的脸,轻轻地说,抱歉。美和揽住他的肩膀,随意地拍了拍。直到他坐上回北京的飞机,望着窗外的纽约城,他这时候才死了心。他转头向美和轻声说:“我昨天夜里碰见顾重了。”美和从抬起头看他,神色寡淡,只是抓住沈望的脸东看西看,确认没有伤口后,便冷冰冰地说:“我还以为你为什么突然要回去,原来是因为这个,没想到这么巧,真让你们碰上了。他没揍你就好,若我是顾重,先毁了你这张脸,再狠狠地报复你一顿。”沈望说:“他没揍我,也没凶我。”“不愧是顾重,”美和不咸不淡地说,又皱起眉看向沈望,“你不会想和顾重复合吧?如果有,我劝你尽快打消这个念头,我看他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回的人。”“嗯。”沈望应了声。美和说:“别想了,你们往后也不会再碰见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见不到自然而然就淡了。”“嗯。”“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做好准备面对国内的舆论压力。”“我知道。”沈望垂着头说。沈望阖上眼睛,做了个短暂的梦,梦见了二十岁的顾重,二十岁的顾重是天边的云月,一笑便有了光辉。二十岁的顾重并不吝啬他的笑容、深情,浪漫得像个流浪的诗人,又固执得像个离家的少年人。他在梦里喝了瓶stch,醉得一塌糊涂,半倒在个顾重身上,那时候顾重刚追了他小半年,包厢里都是人,烟雾弥漫,音乐开得很响,顾重嘴一张一张地对他说话,但他根本听不清顾重在说什么,他只记得眼前的嘴唇唇色很红,不如平日里的那般难以接近。沈望被他追求,但顾重出身显贵,是天生的猎人,而他是被逃无可逃的猎物。然而喝醉了酒,顾重变得可爱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盯着顾重的下巴尖儿许久,笑着亲吻顾重的下颚,又在顾重愣住的目光里,得寸进尺地钻进了他的嘴巴里,还拍了拍他的脸蛋说,想给他唱歌。顾重目光深深地给他拿了麦克风,他便口齿不清趴在顾重的肩头对他唱《nothg’sgonnayloveforyou》。顾重听了,就忍不住笑,笑起来又帅又可爱,眼睛弯弯的,没有平日里半点的邪气。他们当晚接了吻、做了爱,成了情侣,黑暗的卧室里,他躺在床上,紧张得几乎心脏骤停,他头一回以接受的姿态赤裸全身,当顾重分开他的腿,插进来的时候,他被填的满满的,浑身颤抖,却仿佛找到了灵魂的另一半。他至今记得顾重的眼神,柔和而深情,包裹着隐忍。他想玩闹一句顾重的深情,却被顾重用吻堵住了。等沈望醒来时,已是午夜时分,机内是轻微的呼声,窗外是熟悉的黑夜。他抹了把眼角,才发现湿润。他一度以为爱是威士忌、尼古丁和激情的催化物,如今他才逐渐明白,爱或许是鸟投林,避无可避的目光所及,所到之处皆是他的领土。只是为时已晚,如今余下的黑夜,留他一人慢慢耗。沈望是幸与不幸的极与极。年幼无知时,太过不幸,长大了倒是事事顺遂。他不过是想混口饭吃,和孤儿院里的几个玩伴组了乐队,在酒吧里卖唱。也不知是靠脸,还是靠实力,他人气颇高,酒吧老板都愿意请他们乐队,虽说酒吧里鱼龙混杂,但他能赚到钱,活得也算滋润。没唱两年,他的名气已经在这个圈子里已经传开了,逐渐有小范围的粉丝慕名来听他唱歌,偶尔也有同志约他,只是他没想到里面还混杂着个中年大叔。那男人总点杯酒,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他每场演出,那大叔都来,一跟就是半年。终有一天,他下了台,老板说有个男人找他,老板朝角落里一指,就是那满嘴胡渣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