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屋子简洁干净,摆设不多,花样也少,看着简朴又干净,唯有屋中燃着的袅袅香气一粒千金,是常人难得一见的宝物。
侍从恭敬道:「公子怕药味熏着了姑娘,特命人换了这味香,想是姑娘喜欢。」
封澄不做声地关上了门。
她垂眸盯着手中药碗,后背倚在门上,半晌,无力地捏了捏鼻根,反手把药放在了门口花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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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负雪用药的时候,从不燃香,他鼻子挑剔得很,知道药气混着花香是很难闻的。
封澄走进内室,只见赵负雪躺在床上,微微闭着双眼,雪白安静地躺在榻上,许是听到了封澄的动静,他困难地睁开了眼睛,虚弱道:「你来了?」
她应了一声,熟练地走到窗前花案下,拖了一只软凳出来,赵负雪很注意地看着,眼睛微微眯了一眯。
封澄坐到赵负雪面前,面无表情道:「听说你不肯喝药,闭门不出?」
赵负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就要坐起来:「我本就没病,喝药做什么,这几日闭门不出也只是演给外人看——谁去惊动你了?」
赵家上下严密如铁桶,若无赵负雪授意,谁敢把这消息捅到她的耳边?
封澄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懂面前这个小师尊了,于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演。
他身上月白的寝衣随着他坐起身的动作而有些滑下,赵负雪却浑然不觉似的:「只是昨日那一番动作,勾起了在古安的旧伤,祖母令我闭关,也藉此养一养了。」
古安那男鬼始终是她心口的一道刺。封澄本存的看好戏之心登时烟消云散了。
她有些焦急地上来,抬手便要扯开赵负雪的胸口。不料还未扯出那道狰狞的伤口,这番动作倒是把赵负雪给吓得有些脸红了,他一把抓住封澄的手,呼吸略有急促道:「你……你先等等。」
她抬起眼来,才察觉到这个动作的微妙之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靠在榻上衣服半敞敞,另一个一半身子都压了过去,还扒着人家胸口不撒手。
好一副登徒子登堂入室的模样。
不过此时若是真退了,反倒是坐实了登徒子的名号,封澄不管不顾地上去:「等什么等,我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看个伤难道还要等你排个黄道吉日吗?」
赵负雪果然挂不住他的衣服了,月白衣襟被封澄毫不留情地扯到一旁去,赵负雪略有无奈地倚在床头,露出了胸前那道隐隐渗血的伤口。
即便是知道赵家人极为强悍的生命力,即便是知道这道穿胸之伤对赵负雪算不了什么,封澄的心还是揪紧了。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去,检查道:「还好,不严重。」
她的呼吸打着圈儿,轻轻地扑在他的胸口。
赵负雪垂眸看着伏在胸口的封澄,心中忽然便失了智。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不知道我的心意吗?」赵负雪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莫名的怒意,「她是没有半点儿警觉之心吗?」
这道伤却将封澄的记忆唤出来了。
她微微垂下眼睛。
这伤口毫无疑问,就是见素的剑痕,封澄一再确认——她不会认错赵负雪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