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悟看着她,不知为何,竟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请新皇登基!!」
「——请新皇登基!」
雨水将姜徵浇得狼狈极了,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唯有一双眼睛,在雨夜之中亮得出奇。
封澄坐在屋檐上,似笑非笑道:「长煌三十万天机军,请新皇登基。」
刘不平终于彻底地瘫软在了轮椅之中。
何守悟仓皇地松开了手,四处环顾,却只见伤兵残勇,他知晓大势已去,亲眼见着数年基业付之一流,胸口腥甜往上一扑。
「奸佞当道,我败乃时势!」他悲愤不已,转身将矛头对准封澄:「你这个无君无上,无师无长的狂佞之徒!为徒犯师,为臣犯君,安知将来会不会有朝一日为人犯天,篡了这皇位!」
闻言,殿下众人齐齐心头一跳。
何守悟冷笑:「姜太后,与虎谋皮,兵行险棋,好自为之。」
姜徵唇角勾了勾。
「这便不劳死人费心了。」
机关傀儡被长刀一分两半,众人心惊——朝堂之上少言的姜太后,原来有这样一把锋利的长刀。
「你们一定会遭报应!」他尖叫,「持劫!持劫会把你们全杀了,全杀了——」
声音戛然而止,唯留一道刀上的血线。
众人寂然无声地看着姜徵。
屋檐上的封澄垂着一只脚,很悠闲地晃,哈哈一笑,道:「皇帝,我若造反,当如何?」
姜徵头也不抬地把何守悟尸身踹下去,殿堂的台阶很高,尸身碰撞在上面,发出骨骼折断的脆响。
「不如何。」她冷冷收刀,「等我死了,把我哭你的眼泪还回来就成。」
封澄哈哈着笑倒在了屋檐上,她抹了抹脸,低下头,郑重道:「少时一诺千金,我如今履约了。」
姜徵道:「我知道。」
回过身来,人在高处,连身形都如山般高耸,众人看着她,看着她身后的封澄,陆续跪下,低头叩首,山呼万岁。
为君者坦然接受这一切。
只有宫门前的影子模糊而狼狈,忽然有一人撑着一把素伞,走到了他的身边。
冷香扑面,他怔怔道:「她,很厉害。做皇帝,她也会很厉害,我不行。」
顿了顿,他茫然地抬起头。
「我是不是要死了?」
赵负雪平静不语,刘润低下头,喃喃道:「可我,不想这样死在阿徵的手里,我还,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告诉她。」
新帝登基,那打着旗号的先帝自然要被处理干净,刘润倚靠在宫门边上,清楚一阵糊涂一阵的脑子根本不能支撑他处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故。
他颓然捂着脸,狼狈地软倒在湿漉漉的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