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她的耳朵没问题,那么出问题的一定是温不戒的耳朵了。
封澄强作笑意,继续小心翼翼地剪除多馀的衣物,心头却莫名揪起:「真的假的。」
说来要不是她硬把赵负雪留在了身边,赵负雪大概早已离开了古安,不必遭此无妄之灾,该说对不住的是她才对。封澄心想。
温不戒的笑声从捣药那边传来:「假的,就是这样,我听错了。你等他醒来,吃了药,便带他走吧。」
走?
封澄歪了歪头,叫住温不戒:「温公子,走是什么意思?」
温不戒伸了个懒腰,向主屋走去:「洛京赵家的药,比我的药好上许多,不回洛京,还要去哪里?我一介游医,可不敢乱给赵家的负雪公子开方子。」
封澄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笑,低头继续清理伤口。
待整个伤口露出来时,封澄的手却陡然停住了。
她怔然看着那道骇然的伤口,浑身的血寸寸冰凉。
那剑痕她再熟悉不过。
见素。
第29章「醒过来,」他道,「求……
洛京赵家,坐落于寸土寸金的洛京之北。
赵狩站在比冰窟还要冷的地室中,左右倒换着脚,以求一会儿脚底不会被冻在地面上。
众所周知,洛京这种皇城根下的地方,地价与房价早已如同坐上了火箭般,高到了一个见者伤心丶闻者落泪的地步,以他除魔的外快,哪怕活个十辈子,也买不下能落脚的一处房产。
所幸作为赵家的一员,他能在这寸土寸金的洛京,占地约莫一条街的仙府中,拥有一席之地。
伺候伺候脾气古怪的家主,在这丰厚的待遇下,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此时,这座仙府寂静如无人之地。
正在他琢磨着同下一个人换班之时,棺椁里的人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他单手撑着棺椁边缘,慢慢地坐起身来,垂着眼睛,披着长发,似乎是不太清醒的样子。
赵狩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谨慎地上前一步,道:「家主,姜太后那儿又来了使者。」
家主的脸上一直都是苍白的,这分苍白没有夺走他的瑰色,反而令他如大理石所雕的神像般俊美而冰冷。
赵负雪闭了闭眼睛:「不见,打出去,叫她想也别想。」
侍从从善如流地退了下去,赵负雪并未从石棺中起身,他低下头,指腹轻轻触上身边之人的唇。
她穿着大红的喜服,面如桃花,安详地闭着眼睛,像只是睡着了。
安静得像只乖顺的猫儿,赵负雪的手微微一重,身旁新娘的红唇便隐隐露出更为灼目的红意。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是一副装饰美丽的丶新娘的躯壳。
赵家家主的身边,躺着他昔日徒儿的尸身——这过分的位置,足以让人称上一句一句大逆不道。
「找到你了,」赵负雪冰冷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目光中是近乎疯狂的偏执之色,「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醒过来,」他道,「求你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然。
室外,冰冷的主室中,琴音袅袅,香气沉沉,身着华服的宫人站在堂前,见到走出来的侍者,面上当即扯起礼数周全的笑意,正彬彬有礼地站起身来,却见侍者当着他的面,翻了个悄悄的白眼,然后亮出剑来道:「家主有令,打出去。」
宫人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跑:「不必了不必了,我有脚,我可以自己出去。」
「都说了是打出去了。」话音未落,一脚便踹在了他的后臀上,紧跟着的是那小侍从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我也很无奈啊,见谅。」
宫人被一路打到门口,紧接着赵府侧门便贴着他的鼻子间砰然合上,他难以置信地站在门口,忍了半日,终于破口大骂道:「你们赵家规矩比皇家都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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