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两千七百三十三年,大夏天机军主将封澄与其铁骑军团覆灭于长煌大原外,三十万魔军俱亡,血甲残旗班师,大夏惨胜。
纷乱战火之中,大夏黄金一代,几近凋零。
帝大恸,三月后驾崩。大夏太后姜徵扶皇幼弟继位,垂帘听政。
——《夏书天征纪年》
大漠,黄沙四起。
封澄的重甲已经残破得穿不住了,她踉踉跄跄地撞到了一处背风的山坡处,呛出了一口血,随后擦了擦嘴角,喘着气仰面躺在了沙丘上。
「……」
她闭了闭眼睛。
一旁沙丘上,数只黑鸦盘旋,嘎啊作响,急切地等待着一场分食。
天色渐渐昏暗之时,唯有她右手手腕上一条红绳,鲜艳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逆臣封澄,受缚回京,向天下谢罪!」
远远处的喊杀之声已经飘来了。
封澄的脸上已满是血迹,她抬起眼睛,远处将暮的天色缓缓映在她的眼中。
「我不认罪。」
喊杀与马蹄声踏进山坡的刹那,悍然灵力在她血迹斑斑的皮肉下缓缓滚动。随着一声旷古绝今的炸响,整片荒原亮得不可直视。
漫天血肉尘埃漆黑,如血残阳里,落下一条斑驳的红绳。
里面有一缕乌黑的发,被细心地隐在红线里。
火光与如血残阳照在女子满是血污的脸上,她垂下眼睛,渐渐地,胸口不再起伏。
仿佛踏入黑沉的梦中似的,混沌间,封澄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耳边嗡嗡炸响,也不知谁在说话。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声声嘈杂。
「……若非姓封的叛国,我们如今岂能过成如今这狼狈样子!」
「还是她未婚夫婿大义灭亲,不然谁能知晓她竟私藏活人炼魔丶倒卖天机灵器丶私自与魔族相通?」
「她倒好,临死之前自爆灵力,把咱们的人炸了个底朝天。」
「哎,想来也是她自找的,作为一个女子,行事竟那般荒淫奔赴,什么男人能忍这般绿云压顶?且据传,此人连自己师尊也没放过——这未婚夫也是大姓何家的公子,傲骨天成,不放过她,万分合情合理。」
「诸位这话说得偏颇,封将军活着的时候,妖魔鬼怪可不敢猖狂,她一死,这魔族都跑上家门口了。」
「当年也是天纵奇才的修士,年少时一手天机术谁人能敌?若未曾误入歧途……可叹,可惜。」
前尘种种,归入尘埃,怒骂惋惜,也只归一句长叹。
封澄昏昏沉沉间,忽然被劈头泼了一盆凉水。
随即身边一人便大叫道:「你当你是来当大爷了,滚起来做活!」
封澄在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时,有些恍惚。
又有一人又骂道:「嘴欠手懒的小畜生,先生的药,都煮干了,还在这儿躲懒呢。」
先生的药?
封澄的脑中还有前世的嗡鸣,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这片无比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儿?
入目之地,看着像某个边陲小镇的难民营,穷得令人有点眼熟,围在四周的男女老少作干练打扮,手上皆有忙碌活计,眼却不住地向这处瞟。
「重生了?」封澄心中一怔。
封澄飞快地把脑海中仅存的记忆梳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