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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天(第1页)

9月29日这一天发生了两件事:下午曾不野和徐远行领了结婚证;傍晚殡仪馆打电话通知徐远行给他的父亲安排火化。

这两件事情碰到一起,带着强烈的戏剧冲突。

这一天曾不野化了妆,出门前要求徐远行回家取证件的时候换一身西装出来。徐远行说要这么隆重啊?曾不野就翻出一张照片给他看:照片里是1990年的夏天,她的父母去领结婚证那一天被人拦下拍的一张照片。

遥远的1990年的夏天,曾不野的父亲穿着大一号的西装外套,母亲穿着一条红色波点连衣裙,兴高采烈去领了证。从民政局出来,被人拦住拍了一张照片。遥远的1990年夏天的闷热的风经由照片吹到了他们的脸上。穿得像父母一样去领结婚证,是曾不野对浪漫的唯一执念。

“好。民政局门口见吧。”徐远行出了门。

他的内心很平静。

青川车队的人总会说起一些浪漫的事,以及当时的心境。譬如绞盘大哥和大嫂结婚那天,决定坐公交去,结果两个人因为太兴奋,上错了公交车;常哥说他那时领证是很郑重的,单位的五六个同事陪着一起去,他们在路上唱着歌,还做了雷锋,到的时候差点关门…

徐远行的内心很平静,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他命中注定会有这么一天,而且那个人就只是曾不野,不是别的什么人。

所以当他找出自己每逢重大事件时才会穿上的西装,系袖扣的时候怎么也系不好,他天真地认为是他前几天太累了;所以当他站在车库前,在几辆车上上下下,最终选择了他捡到曾不野的那辆车时,他单纯地以为是因为受限号、交通条件等诸多因素影响;所以在他去往民政局的路上,甚至还去买了一束鲜花,将花朵放进他的小“侧兜”里。

在民政局门口,他看到了穿红色碎花裙的曾不野。他知道她化了妆,但没想到她竟然找出了那条有着而立年纪的裙子。她站在那里等他,好像等了他很久。

这一幕曾在徐远行少年时的梦境里出现过,少年人做梦梦到未来有一天他结婚了,新娘穿着红裙子在等他。

徐远行停好车,把她拉到车旁,对她说:“我跟你说让你好好弄弄你的车,这样它就很有用处,但你就是不听。让我来给你展示一下正确用法…”

他拉开车的“侧兜”,里面盛开的鲜花,一下子就冲撞进了曾不野的眼中。

“送给你,祝我们旅途愉快。”他说。

如果生命注定是一场旅行,那么遇到谁、与谁分别就是稀松平常,因为人们都知道:一程有一程的路,一程有一程的缘分。他们都觉得,在那个风雪交加的除夕夜,他们的相遇绝非偶然,而是一场必然。

他们各自走了很多路,吃了很多苦,各自饱尝人间的百味,所以才都选择在那个除夕夜出发。

这宿命般的相遇。

曾不野把那束花放到她车上,好了,现在两辆车都充满了香气。

领证的过程中他们自然是不太熟悉的,以至于别人以为他们是一场什么交易。曾不野看了下时间,说:“再不盖章,你就算加班了。”

对方闻言笑了,摇摇头,盖了章。

出来的时候曾不野郑重地对徐远行说:“爱不爱的且不说,这婚结的是真痛快。”

“就这么赶鸭子上架了!”

“要么掉头去约个离婚?”

徐远行揪着她红裙子的衣领子把她扯出了民政局,这一出来,才觉得天地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

两个人各自上了车,这才想起还没商量晚上去哪。于是徐远行给曾不野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去他家里看看。她说不着急,她现在很饿,得去吃点东西。

“你爸妈结婚那天吃的什么?”徐远行问。

“吃的老莫。”曾不野说:“花了我爸一个月工资说是。”

“那走?也花我一个月工资急头白脸吃顿老莫?”

“我觉得老莫可以不吃。吃老莫我吃不饱。”曾不野说完想了想:“你觉得…”

“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出发,服务区再说。”徐远行打断曾不野:“明天开始出城就要堵了,马上十一了…”

不谋而合。这令曾不野惊讶。

于是他们决定现在就出发,先去曾不野的家里放她的车,再出城走京新高速,一路朝新疆去,能走到哪算哪。这个想法令他们兴奋起来。

曾不野载着徐远行送她的花向家里开,徐远行在后面跟着她。然后曾不野接到了徐远行的电话:“不行,刚接到电话,今天烧我爸。我们不能走了。”

“我陪你去,给我定位。”曾不野甚至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也没有感觉失落。她经历过生老病死,知道一个人于尘世中消逝,会在他的至亲身上留下什么。哪怕这个人生前是个混蛋,但一切恨意也都会随着死亡变淡或消失了。

“对不起啊。”徐远行说:“我们本来这会儿应该去往新疆了。”

“去火葬场不比去新疆刺激吗?走吧,陪你烧你爸。”

他们两个形容这件事的方式很轻松,很诙谐,看起来没心没肺,倘若别人看到,也是要指摘一句“这人大逆不道”的。

调转车头往殡仪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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