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的,便听见冯宝玉含糊着声音说:“……不睡觉干嘛呢?翻啥呢?”秦月珍便停手。冯宝玉继续打鼾,秦月珍又开始摇。这次,秦述醒了,黑黑的影子在帐子里坐起来,推他老婆:“哎,起来,是不是地震啊?”“……唔……地,地震?”两口子在黑夜里坐着感觉了一下,似乎又没动静了,正不知道怎么办呢,就听见帐子外头低低的哭声:“……呜呜……欺负我家阿南,呜呜……偷吃我的肉……呜呜……住着我们的屋子……呜呜……”秦述夫妻相互看看,冯宝玉一下子缩到了秦述背后。秦述壮着胆子掀开帐子往外看。黑沉的夜里,一个黑呼呼的人影直直的站在他们床前脚踏上,她宽大的袖子在身侧勾勒出一个梯形的剪影,披散的长发动了动,忽然抬头,一张惨白到没有五官的脸露出来:“呜呜……不孝不悌的东西,欺负我家阿南……拿命来……”“啊……!”农村无比安静的黑夜里,秦述夫妻的惊叫声,吵得村里的狗吠声连成一片,好久才止息。神奇的土地秦月珍把身上穿的、秦阿南娘的旧衣服一翻,就丢在空间里。一回到家,还正赶上金秀披着衣服、举着盏油灯想出来看动静,秦月珍正好拉开后门,这可又把金秀吓了一大跳。金秀破口大骂:“你,你个狗操的死逼吓死人了,你怎么从外头进来,你干什么去了?”秦月珍没理会她的污言秽语,慢条斯理的说:“隔壁吵的很,我去看了一眼,原来是闹鬼呢!”“闹,闹鬼?”金秀身子缩了缩,又恼怒又害怕的看着秦月珍。秦月珍点点头:“啊,闹鬼。黄裱纸散了一地,秦述一家大哭大喊的,可见得人不能做亏心事啊!”说完,她伸个懒腰就回房间睡觉了。把个金秀闹心的晾在后门口,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冷,最终关上了后门,也回了床上,可金秀再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熬到天亮,就赶紧的去隔壁看热闹了。隔壁看热闹的人老多了。秦阿南一脸苦恼,细声细气的和人解释着:“……我也不知道啊,我半夜一直做梦,我娘托梦我呢,只说心疼我,被人欺负,要给我主持公道,谁住我们家就让人不得安宁什么的,结果一早起来,秦述他们家就说我娘显灵了,哎哟,这可怎么好啊,今儿还是我娘忌日呢,我倒是要不要斋祭呀……”一群女人围着秦阿南问了不下十遍,秦阿南就把这些话说了十遍,眼看着女人们越聚越多,日头也越来越高,女人们就壮着胆子走到秦述家那半边去看。只见烧过的黄裱纸撒了一屋子,地上还丢着一块代表丧家的白布,看着就瘆人。女人们一边怕一边看,一边看一边议论,怎么议论都不过瘾,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有的端着粥碗都还来议论一遭,直到队长出来吹了哨子,大喊着:“还不出工就统统扣工分了啊!”这场热闹才收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