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清和李玄度都默契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一旁的白榆看似仰头望天,实际拿眼可劲偷瞄,漂亮的眸子里闪着看好戏的光。
“小桃——小桃——”
人群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声,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气氛。
苍清循声望向不远处的戏台,台上的扮演钟馗的伶人,一声大喝:“尔等小鬼可还识得你爷爷?!!”
他手中的斩妖剑同时劈了下去,那演小鬼的伶人捂着肩惊呼一声,倒了下去,似乎有血从他的肩颈冒出来流到戏台上。
台下人群中何慧面色焦急,左右四望。
苍清意识到是出了事,拉着另外两人挤过去,“何娘子?怎么了?”
“我家小桃儿不见了。”
大冬日里,何慧的额头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刚刚她吵着要吃栗子,我就让我娘带着她,等我买完东西回来,就只剩我娘一人。”
何慧身边站着个老妇人,亦是满脸焦急,想来这位就是何慧的娘,小桃的阿婆。
老妇人抹了抹眼睛,“我听见有小孩与我家桃儿说话,都是孩子我初时也没在意,以为是邻家哪个淘气男娃儿,结果桃儿突然将我的手甩开,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人多,我眼神又不好也追不上。”
苍清这才注意到老妇人的眼睛蒙着一层白翳。
她心里没来由一紧,仍是宽慰道:“何娘子先别急,小桃许是在左近玩耍,一会就会回来的。”
何慧绞着手,“她才三岁,从没自己一人出过院门,能去哪?平日里最是乖巧,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我们一起帮着找。”白榆用手指戳了戳李玄度的胳膊,“臭道士,你赶紧卜卦算算方位。”
李玄度面露尴尬,“我不太会,先找人吧。”
问明小桃的大名和穿着后,几人分开行动,一直寻到新年的早上,天露微光,街上的行人都散了场,也没有小桃的消息。
几人与何慧娘俩会合,苍清提醒道:“何娘子你先同你家阿娘去府衙报案。”
昨夜除夕人多,难免会有人牙趁机拐人,一个三岁大的孩子丢了一夜,找回的概率也就很低了,但她没说出来,只是隐晦的提点。
何慧如梦初醒:“啊对,我这就去仁和县衙找阿叔,几位帮着寻了一宿辛苦了,回家去吧。”
苍清点头应过,却也没有急着回家休息。
走回昨夜小桃走失的地方,唱戏的台子已经开始拆了,留下一堆木架子,她的眼神在拆台的工人间来回,一不留神踢在一块断木架上,绊了一下。
白榆和李玄度同时扶住她,又同时出声:“没事吧?”
李玄度率先松开手,问道:“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没事。”苍清招手示意他们靠拢,“这几个工人身带黑气。”
今日阳光不错,这几人定然不是鬼。
李玄度:“你是觉得他们和小桃走丢有关?”
“管他有无关系,上去问问。”白榆说完就朝那几个工人走去。
苍清几步追上白榆,正好听见他朝那几个工人问话,“你们可见过一个穿红袄的小女娃?大概这么高,扎着三绺髻。”
工人都摇摇头说没见过。
倒是有个热心伶人过来说道:“昨夜在后台见到两个小娃,大的男娃七、八岁带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娃,好像就是穿红袄的,我们班主还赶人来着。”
苍清忙问:“是什么时辰的事?”
“好像是正子时……”
伶人回忆着答道:“对,我记得台上正在演钟馗抓小鬼,演钟馗的是我师兄,他下台后还说手中的斩妖剑忽然变成了真的,要不是冬日的演出服厚实,加之他及时收了手,差些就要闹出人命,即使如此,我那另一个师兄肩膀还是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