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头无路,只好旋身躲进花圃,躺直在灌丛中,将体内魂力疯狂抽取出来。花圃的草藤蔓延到她身体上,快速交缠成一张草被,将她遮挡在下方。嗒——嗒——,伏素走得很慢,从侧门月洞渐渐靠近她的位置。苏冰浑身都是汗,月季的藤茎带刺,爬过整张脸,随她呼吸的起伏刺痛着皮肤。头后方的脚步声更急,几下就来到她的位置。苏冰大气不敢出,睁着眼睛,直直望向黑雾缭绕的天空。月亮忽明忽暗,宫墙重仞,绽放的娇艳花枝在她身上倾斜一层更深的阴影。一边是急切的脚步声,一边是缓慢的玉石砸地声,最后停在离自己约一米远的地方。苏冰深呼吸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母亲。”女子的声音陌生而年轻,即便压得很低,在死寂的环境中也清晰可闻。苏冰眼里浮现疑惑的神色。伏素喝过药,宦官出身,哪里来的女儿,莫不是认的?她尖起耳朵,心跳如鼓地继续听。“老太婆想立祁荣慈为长女,择日娶凤体,此时不动手更待”沙哑飘忽的声音打断那位不知名的女子:“你就为这点事来找我!立太女一事,我自有定夺,你慌什么慌,回去等着,无论是太女,亦或皇位,迟早是你的。我已经配好药,祁老太婆终有一死!”伏素一边阴森说着,一边靠近苏冰的位置。一只惨白的手伸在她上方,黑色的长指甲将淡黄的月季掐断。苏冰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折完月季,落下两片叶子盖住她眼睛。视线一片漆黑,她动也不敢动,鬓角被汗水打湿,耳朵里传来那两人的阴谋言论。听着听着她察觉不对劲,年轻的女子提起翰林学士时,自称本殿,而寻常人不会这样说话。她瞪大眼,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二皇女祁荣凌是伏素之女难怪书里在写大皇女和二皇女时,总着重对比她们的外貌,一位美艳如牡丹,一位阴柔似昙花,长得完全不像。而皇上偏爱大皇女,全因大皇女的外貌、性格与其更像。“你父亲死时最大的心愿,便是打败那对父女。如今帝后身死,老太婆和她女儿也活不久了”“有母亲鼎力相持,女儿必然高枕无忧。”苏冰越听越心惊,冷汗浸湿衣衫,偷听了半个时辰,那两人才分别,往来时的方向离去。伏素和祁荣凌走后,御林军每一个时辰一换,在第一重殿巡逻。苏冰听到动静,在草埔中躺到天快亮时,才得空出去。辰时,万籁俱寂,钟鼓楼方向传来悠扬的撞钟声,唤醒所有在酣睡的人。天空蒙蒙亮,起了一阵薄雾,不多时被晨曦晒散。苏冰疾步在宫内行走,持着玉佩,一路来到大皇女的住处。金鸾殿的仆人端着热水白帕,在服侍祁荣慈更衣洗漱。有位婢女在门外看到苏冰,替她入殿通报:“大殿下,苏冰大人求见。”祁荣慈刚起床,头晕得很,支着脑袋道:“让她进来。”苏冰甫一踏入大殿,闻到里面闷了整夜的炉香,意识也犯迷糊。她甩甩头,在嘴里放片定神草的叶子,含在舌下。打起精神,长袖中藏好竹筒,苏冰越过屏风,看到祁荣慈斜躺在软榻上,任仆从梳头插簪。对方阖着眼,眉眼松弛,似乎还在享受未尽的美梦。苏冰朝她一拜:“参见大殿下,清早打搅,恕臣冒昧。”祁荣慈懒懒地半睁开眼,挥退其他人,按揉着太阳穴,问她:“苏天师来寻我,是为何事?”“臣替殿下效劳。”苏冰察言观色,走过去力度适中地替她按。祁荣慈被人伺候惯了,舒服地闭上眼睛,听苏冰用平淡没有起伏的声音啰嗦:“昨晚夜观天象,紫微帝星、红鸾星皆发生异变,这紫微帝星为斗数之主,星文在霄汉之天,名”苏冰念到后面,悄悄将袖子里的竹筒打开。迷魂香钻进祁荣慈的鼻腔,过了几秒,撑着脑袋的手失去力气,头往下掉。苏冰接住她的头,免得磕碰到。她闻到迷魂香,自身也很晕,不停嚼着舌下的定神草,勉强保持清醒。拎起祁荣慈脖子上的珠链,苏冰从布囊中掏出十颗珠子,一一对比。随即从对方发中取根尖锐的簪子,撬开侧面软银镶口,将万菩提拿出来,把自己仿制得最像的那颗嵌进去。做好这些,苏冰从怀里掏出一株定神草,挤出草汁,滴进祁荣慈的嘴里,摇醒她:“大殿下,大皇女。”祁荣慈悠悠醒来,愣了下神,推开她的手坐起,两眼惺忪:“近日深感疲乏,你没什么大事就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