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离开了,只是命手下送给他一枚玉佩。也许她会收在某个注定遗忘的角落,任凭它落满灰尘,就如同他们这萍水相逢的缘分一样。
可是再见到她,他才发现,自己的内心从来就没有平静下来。
怀着期待的心情,他等在从紫宸殿到御香楼的必经之路上。他从来没有发觉,金桂园的桂花香气竟如此甜美,让他的心情更加轻快。连长久的等待也不觉得乏味。
直到月亮挂上树梢,他才看见那聘婷的影子缓缓走近。
今夜的月亮真是圆满,他想。
那时,在杜氏香坊,他看见圆月,只想到月满则亏。而今天,他想到了团圆。
她没有看到他,就要离去。
他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期待她看见他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那双盈盈杏眼中会溢满笑意吗?还是会红了眼眶?他曾见过她为他流泪,今天,他会顺从自己的内心,轻轻地为她拭去。
可是,他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而是如同一个寻常的宫女对待一个尊贵的皇子,朝他恭恭敬敬地行礼。
她唤他“殿下”,而不是“千步”。
他和她终于再次近在咫尺,却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遥远。
杜若蘅保持着屈膝的姿态,直到腰都酸软了,才听南宫钰淡淡的一声“起来吧。”
杜若蘅起身,面前的人向她走近了一步,她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陆绩的事情会影响陆蕊吗……”
“你为何要做御用香师……”
二人齐齐开口,话音又同时止住。
只听南宫钰轻笑一声,杜若蘅的下颏忽然被一双温热的手钳住,她被迫抬起头,看见了面前人眼中涌动的乌云。
“你见到我,第一句话便是问别人么?”
杜若蘅有一瞬间的晃神,她从未见他露出这般神情。
南宫钰没有等到回答,以为她是默认,唇边笑意更浓,猛然松开对她的钳制,转过身去。
杜若蘅被南宫钰的力道推得倚靠在树上,就听南宫钰低沉的声音传来:“陆绩的案子是南宫锦在办,陆蕊既已嫁给南宫锦,想来不会有事。你若不放心,我可帮你照拂。”
杜若蘅心下稍稍安定:“多谢。”
却听对方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莫名有些幽怨:“你不希望陆绩被处置么?”
杜若蘅忍不住抬眼看他,他却始终背对着她,不知道是什么神情。她摇摇头,才想起来他看不见,只好轻声说:“陆绩害了你,当然是罪有应得。”
前面的人稍稍偏过头:“我还以为你为了你的好姐妹,想要阻止我报仇。”
杜若蘅一时无言。
她忽然想起什么,还未出声,就见南宫钰转过身,深深注视着她:“这皇宫中危机重重,你又无身世背景,在这宫中更难自保。明日我会奏请父皇,让你来我府中。”
他一幅已为她做好决定的样子,让她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殿下,进入这宫中是我自己的选择,就不劳您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