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老刘头的大儿子插嘴道:“你就说是不是你的绳子断了吧?”
他倒是很会抓重点,一下问到了老义的要害处。
老义一脸憋屈:“我也不知道那麻绳怎么断的啊。”
看他们又要掰扯,赵鲤不耐打断道:“行了行了。”
赵鲤倒不是偏袒熟人,她看过断掉的那根绳子。
大拇指粗的绳子断口呈穗状,仿佛巨力挣断。
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意外。
赵鲤看向老刘头的三个儿子:“听说你们父亲死前叮嘱要好棺材好墓地,你们办到了吗?”
那三个儿子顿时支支吾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面相最老的大儿子苦笑拱手道:“回赵千户的话,不是我们不办,实在是……我爹的要求有些荒谬。”
赵鲤一挑眉,老头临死前讨一口好棺材怎么就荒谬了?
这大儿子面上露出一丝挣扎,左右看看,四周无人他才道:“说出来丢人,我爹人老心不老。”
“外人只知道他讨要好棺材,其实我爹去世前一共讨要了几样东西。”
这中年男人面色微微红:“他不但讨要棺材墓地,还叮嘱我们他在底下也要赶车,让烧了车厢杀了那匹老马,将马皮随葬。”
赵鲤不由看了一眼院中的老马。
“除了那些……”大儿子顿了顿,小声道:“我爹还想要个婆娘。”
“什么玩意?”一旁旁听满足好奇心的刑捕头用小指头挖了挖耳朵。
“想要个婆娘!”老刘头的大儿子好似豁出去了,大声道,“我爹说,我娘死得早,他打着光棍拉扯我们兄妹长大,就想死以后能有个婆娘。”
“这……也算合理。”刑捕头咂么了一下嘴。
“那你们给他烧一个纸人不就完了?”赵鲤真的脑仁疼,“一个不够烧两个。”
烧下去,再累死那老头一回。
“我爹他不要纸人啊。”这次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二儿子,“我爹想要个珠市雏妓陪葬。”
“他说他要尝尝鲜活气。”
赵鲤和刑捕头都忍不住后仰,这狗老头不是好人啊。
一旦说开以后,老刘头的几个儿子便破罐破摔,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起来:“我爹生前攒了一辈子钱,就想去珠市尝尝鲜。”
“没料到,钱攒够,人病了。”
“死前都还惦记着,要一口双人棺,陪葬一个鲜嫩雏妓。”
老刘头的大儿子拍手顿足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基本人伦礼法还是懂的,哪能因他重病呓语,就做下那等草菅人命的事情。”
赵鲤忍不住点头:“这确实。”
她想了想,请刑捕头的属下跑一趟镇抚司,将她的佩刀拿来。
遇上这种新死不久,还为老不尊的老东西,便不必再跟他讲道理。
有人去通知,郑连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很快提着她的佩刀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