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寝室本来四个人。
蒋博怡是招人嫌的「小公主」。
王颖是父母都在体制内的本地人,性格爽朗,遇事爱出头,是班上的活动委员,人缘口碑都很好。
只有我和戴雪,是想要通过高考改变命运,跋山涉水到这里的小镇女孩。
后来戴雪因病休学,白富美许佳文搬了进来。
回到宿舍,许佳文想喝杯凉的纯净水,偏偏饮水机的水喝完了,还没来得及叫新的。
她正打算出去买,我顺手把蒋博怡买的奶茶递了过去:「你喝这个吧。」
「晚上喝甜的,有点罪恶。」许佳文摆摆手。
「我肚子不舒服,喝不了冰的,你喝了吧,不然就浪费了。」
「哈哈哈也行。」她想了想还是接过来,把吸管插进去大口吞咽,半天输出一口气,「真是久违的甜食带来的多巴胺的快乐。」
只可惜,这份快乐没能延续太久。
一个多小时后,许佳文肚子开始痛起来,上吐下泻。
她脸色铁青,浑身冒着虚汗,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们几个人吓得手忙脚乱,当晚,就叫120把她送去了医院。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想起,刚刚许佳文喝的这杯奶茶,是蒋博怡买给我的。
昨天,蒋博怡当着全班的面骂我时,她说,
——「你抢了我的奖学金,你这么歹毒的人,早晚有一天,我要毒死你。」
3
要说蒋博怡真敢下毒,我也说不上信与不信。
但她这个人,确实不受欢迎。
不只我不喜欢她,整个寝室,甚至我们全班的女生,个个都对她敬而远之。
她住进寝室的第一天,就用大滚筒洗衣机占了半个阳台。
当时王颖还试图劝阻她,说走廊尽头的洗衣房就有洗衣机,不用这么麻烦。
蒋博怡眨着她无辜的大眼睛,颠了颠肩上老款的MK包包,说她有洁癖,这是专用的,其他人千万碰都别碰。
占了这么大的公共区域,竟是「专用」。
不过蒋博怡的洁癖,我们是真看不大出来。
她安装的洗衣机,没多久就被宿管阿姨给拆了。
没了洗衣机,蒋博怡干脆放飞自我。
她是本地人,每两周回家一次。
于是这两周的衣服,包括内衣裤和袜子,她干脆再也不洗了,都攒到回家时,一起打包带走。
冬天也就算了,大夏天的,运动鞋捂出来的汗脚臭袜子,一双接着一双堆在床底下。
有一回王颖就坐在她下铺吃面,突然上面掉下来一条陈年内裤,就挂在王颖筷子上,恶心得她一整天都没再吃一口东西。
军训后,蒋博怡的槽点又变了。
才军训三天,我们就至少听她说了五十遍同一句话。
——「真难受,旧金山的大学就不用军训。」
她总要说旧金山的学校有多优美多开放,学生活动比这里丰富一百倍。
最后,再充满真挚地遗憾收尾:「我前男友就在旧金山上大学,我本来也应该去的。」
其实她口里的「前男友」,不过是她暑假刚刚上赶着聊过几次天的校园男神。
最后,她往往嫌弃地揶揄我们另外三个室友,我们这群她眼中连法国鹅肝和伊比利亚火腿都没有吃过的土穷鬼。
戴雪跟我一样,是从小城镇出来的,最不喜欢听她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