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上人,一意求娶我长姐。
长姐闻讯连夜便跑了,换成我坐入喜轿,得偿所愿。
谁料成亲当晚,长姐的死讯传入王府。
闻言,我的心上人咳出一口浓血。
在本该夫妻对拜之际,溅脏了我的红盖头……
1
我的长姐应如是,是穆州战功赫赫的女将军。
她战死沙场的消息早不来晚不来,偏要挑在我大喜的好日子里,叫红事变白事。
闻讯,四座哗然。
唯我平静而笃定,不忘小声提醒:「王爷,继续吧,别过了好时辰。」
仿佛战场上死的,不过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与我没有半分干系。
齐怀安抬起颤抖而冰冷的手,指尖停在我面前,蓦地一把扯下我的红盖头。
没了这道遮挡,他眼中的愤怒与苦痛,直直对着我双目的无辜。
宾朋满座,这下的焦点,都落在我脸上。
片刻,我笑开了:「王爷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呢?」
我弯腰,把红盖头拾起来,自己个儿又给盖回去,整理得体体面面。
「拜完天地,如意就是您的人了,不差这一会儿。」
我扯着红绸,小步凑近他,咬着牙轻声道,「难道王爷,要打应家的脸,打我尸骨未寒的姐姐的脸吗?」
他微鼓着腮帮,终究一言不发。
片顷之后,我俩一并弯腰。
额头碰上额头,礼便成了。
2
花烛之夜,空闺之中,我蒙着红盖头,候了齐怀安一个时辰。
脚步声在屋外交错来回,却尽是些等着笑话,看新妇如何独守空闺的小厮丫头们。
侍奉的春柳先等不及了,问我:「王妃,要奴婢去寻寻吗?」
「不必,别扰了王爷做正经事。」
我当然知道他的正经事是什么,也知道眼下,我的正经事是什么。
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在手边东摸摸又西摸摸,半天终于抓住那只冰冷的杆子。
我对着春柳晃晃,试图递给她:「来,帮帮我。」
她手足无措:「奴婢要怎么帮王妃?」
「帮我,把盖头挑开,让我知道做王爷新娘的滋味儿。」
这就是我的正经事。
春柳惊措地跪下,连连磕头,嘴里一遍遍呼喊:「奴婢不敢,王妃折煞奴婢,王妃折煞奴婢……」
她喊一声,就磕一下,磕得扑通扑通的,声响一下比一下大,震得我心肝儿疼。
我在红盖头下苦苦地笑了,笑得嘴角不住发着抖:「可我是新娘子啊,难道,难道真要新娘子自己揭吗?」
我鼻头泛着酸,春柳还在不住地磕,磕着磕着,她先哭出了声。
她一哭,我更烦了,便派了另个活:
「你找找屋子里的纸,都给王爷送去,别叫他不够烧的,辜负了他的一番情谊,耽误了他的正经事儿。」
春柳闻言,又添了个顶响的头,爬起来逃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