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太子自重。”骆听寒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向旁边退了两步。
太子没有生气,反而咧开嘴笑了,与宴会上贤德君子判若两人“早听闻大燕公主美艳动人,如今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骆听寒缓了缓,不再惊慌,反唇相讥道“早听闻蜀国太子懿德茂行,不像是好色之徒,如今得见却似乎……德不配位。”
太子向前两步,一把将骆听寒拉入怀中,贴在她的耳侧幽幽道“本宫不过是见不得白玉蒙尘,明珠暗投罢了。世子妃如此美貌,可郦倦却是个瞎子,只爱心中那个影子人,难解风情。良禽择木而栖,公主不如……”
“不如入了太子怀抱?”骆听寒双手趁势环住太子肩颈,“以什么身份,作为郦倦的世子妃和蜀国太子偷情吗?”
太子的眼底似有火焰燃烧,笑道“公主身份高贵,若不是天意弄人,一国后位合该是公主”
骆听寒故意握紧双拳,眼中流露不甘,语气遗憾道“可惜我已经嫁给郦倦,此生不过是个世子妃,哪还有皇后命呢?”
“本宫对公主一见钟意,恨不相逢未嫁时”太子叹道“不过在蜀地女子丧夫再嫁是常事,若是我那堂弟出了什么事”
“那我再嫁给太子便不难了。”骆听寒直接说出了太子言犹未尽的话。
“可太子都拿郦倦没办法,我一个世子妃又能如何?”骆听寒推开太子,冷冷道。
“本宫不过是忌惮他的”太子抓住在骆听寒的手,用手指在她手心里划出两个字。
骆听寒脸色陡变,这才开始正眼打量起太子。
“若是公主能帮本宫拿到它,本宫的日后皇后之位必定是公主的。”
“是么?那太子打算如何做呢?”骆听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冻疮,饶有兴趣地问道。
“美人计”
……
宫宴结束后,郦倦竟要与骆听寒同坐一辆车,骆听寒看着郦倦微微扬起的嘴角,觉得他好似心情不错。
“世子和茹姑娘聊的很开怀?”骆听寒试探性问道。
“茹娘跟我絮叨了许多大燕民俗,四五月作槐花饭,十月吃脆柿、年关炸豆腐,做肉皮冻,公主四时八节在大燕宫中吃些什么?”郦倦笑着问道。
“那可就多了”骆听寒神情追忆,她小时候是个贪吃鬼,大燕宫里从别处上贡的稀罕香梨、雁羹、松仁糕都是先送到皇后宫中,她从没有孔融让梨的觉悟,次次都要拿大个的给自己,小的给弟弟。
她还记得有一次,盘子中的两个松仁糕一样大小,自己比了许久,才不甘心地把其中一个递给了一旁眼馋巴巴的骆少云,骆少云马上就要接着了,她又忽然收手,恶狠狠地在那个松仁糕上咬上一口,最终才给他。这事被骆少云母妃丽妃见着了,拉着两人告到皇后处,她被母亲念叨了许久。
“四五月新贡的槐花蜜,配上金丝枣泥,做了枣泥山药糕,秋天嘴馋了吃鸡汤煨豆腐,栗子酥,冬天的时候吃铜炉火锅”骆听寒笑着摇了摇头,昨日种种,恍若隔世。母后去世后,她苦心筹谋,在吃饭上倒没那么用心了。
“世子听了许久大燕之事,不如说说蜀国可有什么别致民俗?”骆听寒问。
正巧马车行至桥头,水声阵阵,郦倦笑道“我这正巧有个故事。
人常说,蜀国鄞都县界通阴阳。
一日有一官差名为丁恺,去此地送官文,路遇一湍流,旁边竖着一石碑,丁恺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那石碑上赫然刻着阴阳界三字,河中远处站着一妇人,背影极像自己的亡妻刘氏。丁恺因此顺河走去,行约两里,河水渐渐红得发紫,河中生出枝蔓,上结紫色菡萏状如芙蓉,妇人手中还在淘洗这样的菡萏。
他站在妇人不远处时,妇人似有觉察忽然回头,丁恺一惊,河中妇人正是他的亡妻刘氏,丁恺急问刘氏为何在此,手中所洗者又是何物。
刘氏自言此乃阴界,自己死后成了牛头妻子,手中所洗乃是世间胞胎,俗名紫河车。
胞胎所洗十次者,生为美貌尊贵之人,胞胎所洗两三次者,生为庸常之人,胞胎不洗者,生为昏愚秽浊之人。”
“这故事倒有意思,我似乎”骆听寒越听越觉熟悉,她忽然看着眼前的郦倦,虽然白布遮眼,可是与记忆中一样的鼻子,嘴巴。
想起来了,蜀国青崖山、眼睛、陶埙、秋山烟雨、故事,她全想起来了,原来她早在七年前便见过郦倦,他是在青崖山哭鼻子的小马夫。
“这样有趣的故事,我倒是头一次听。”骆听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