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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蜀宫中却灯亮如昼,殿中的舞女身姿婀娜,乐伎款按银筝,
骆听寒身着蜀衣,坐在右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已经入座的众人。
左席入座皆为男子,左席首座空置,骆听寒猜应是蜀国太子还未入席,如今蜀国太子贤名日隆,身担蜀君重望,如果没有意外,他该是下一任蜀君。
仅次于首座的第二席便是郦倦,他是上任蜀君之子,现任蜀君的侄子。骆听寒不自觉心生惋惜,若是他没失明,怕是对下任蜀君之位亦有一争之力。
此外,左席还坐着些皇子,不过大多不受器重。
至于右席几位,骆听寒正待细细打量
却一道娇俏女声打断思绪。“你就是新来的大燕公主吗?”
发声者是骆听寒坐在右侧的女子,约摸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插了满头珠翠,身上的宫服虽然是上好的蜀锦,却是极为暗淡的茄紫色,本来俏丽的小脸上抹了一层腻子似的脂膏,整个人因为通身的衣着打扮显得老气横秋。
“你是谁?”骆听寒问道,在场的女眷不是公主便是王妃,骆听寒猜她该是位公主。
但眼前这人的打扮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在众人皆着白色或浅色的蜀宫,眼前这人宛如众多白鹤中突然闯入的一只短腿锦鸡,让人不太能相信她是宫中贵女。
“我是蜀国嫡公主,郦玉邕,当今太子殿下的亲妹妹。”郦玉邕小脸上闪过一丝骄傲。
“公主万福”骆听寒起身行了个平礼。
“诶呀,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郦玉邕忙站起身回礼,笑道“每次这种宴会,我都闷极了,你且陪我说说话吧!”
她伸手拉住了骆听寒“你长得真美,不过真可怜,嫁给我堂哥那个讨厌鬼。”
骆听寒只道“公主说笑了。”
“我没骗你,我那堂哥,他是个天生的坏胚子。幼时虐待猫狗,大了打杀下人。脸上笑眯眯,手下捅刀子。”郦玉邕叹道,又转了转眼珠“你是不是也怕他,不如留在宫里陪我。”
骆听寒倒是很快看穿了她的心思,“公主自己在宫里很寂寞么?”
“是啊!”郦玉邕心思如浅水游鱼,被人一阅即知,偏偏她自己还很纳闷“我们才认识片刻,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骆听寒饮尽杯中清茶,她心道,席上其他女眷都不搭理你,你自己年纪又小,不寂寞才怪。
“快说嘛!”郦玉邕摇着她的手追问道,“难道你也跟我那个讨厌鬼堂哥一样,会算命?”
“蜀君到——”拿着拂尘的太监站在主席旁拉长声音,郦玉邕这才放下骆听寒的手臂,乖乖坐好。
蜀君与蜀后进入殿内,身后还跟着太子,三人入席,宴会方才正式开始。
“这大燕长公主是哪位啊?”蜀君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依然精神矍铄。
“正是臣女。”骆听寒出列跪拜。
“好,好”蜀君伸手,身旁内侍忙高举锦盘,盘中有一圆圆镜片。
蜀君装模做样似地拿起镜片,打量起阶下跪着骆听寒,才对蜀后称赞道“不愧是大燕长公主,貌如花秾,我看与倦儿甚是相配。”
蜀后微笑点头,“确实如此,倦儿有你,我和蜀君终是安心了。”
“太子,我让你为倦儿准备的新婚贺礼,呈上来。”
“父皇,今年的初春遭了霜降,今年蒙顶甘露不仅少且品质不佳,况郦倦不爱饮蒙顶甘露,儿臣私作主张,换成了郦倦爱喝的边茶。”太子出列答道。
“私作主张?”蜀君闻言顿时换了副面孔,祥和的双眼中闪过独属于上位者阴鸷,厉声斥道“我何时允许你私作主张了?自以为是的蠢物!”
“皇上息怒”众人忙跪地求情。
“来人,太子自作主张,忤逆君上,当众三鞭警示。”
骆听寒眼神惊异,仅仅因为这一件小事,蜀君便要当着众人的面折辱太子么?
“儿臣谢父皇教诲。”太子似乎早已对蜀君的打压习以为常,跪地谢恩。
拿着鞭子的内侍像是新人,哆哆嗦嗦地进来,三鞭在太子身上抽得极响,像三个响亮的耳光,那内侍甚至因为手不稳,最后一鞭的鞭尾擦到太子眼角,留下一条不明显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