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后几句,是颜姝叮嘱他?,看?完信记得烧毁,不要给?人留下把柄之类无中生有的做作行为。
本?来还没什么,只不过?是一封略带暧昧之词的书信,并没有多出格。但颜姝这么一说,好像奚元钧和她之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原本?看?完信后正常的处置,要么丢弃、要么不想让人发现就?烧毁。这都是正常之举。怎么被她一说,反倒变得不正常了,再这么做,就?是心虚。
奚元钧久久未动,这封书信在手中似乎越来越烫手。良久,他?还是递给?思远:“烧毁。”
毕竟是在昱王府,不是自?己的地方,私下的书信最好的去处,只有化成无人可辨的灰烬。可前面有颜姝那么叮嘱一遭,烧毁书信这行为,久久让奚元钧浑身?别扭。
思远接过?书信,燃火烧毁。奚元钧望着那跃动的火苗,胸中那股起伏不定的劲散去,又有了新的不满。
他?想起来,她信中说,要感谢奚元钧的方式是给?他?送钱,还特意解释自?己不能“以身?相?许”,越想越是让人气闷。晋国公府难道缺她那一车银两不成?
如?此一来,颜姝这封书信再度大?获成功,收效显著。
她刻意说要送钱这种?奚元钧最不缺的东西给?他?,也刻意让他?烧毁书信,让他?百般不是滋味。书信送出后,颜姝一有空闲,就?会设想奚元钧的心情如?何,想到他?遇到她以后,常常会有的无奈表情。
回想他?每每被她为难又无可奈何,颜姝就?忍不住面带微笑。
她想到,奚元钧在昱王府是为了筹备殿试。那么他?最晚离开的时间,应当是殿试之前起码三日。剩余能见到他?的时间并不多,也不知道两人还有没有机会能再来一次偶遇。
头面的样子?定下来之后,颜姝只需要监工即可。制首饰的工匠是昱王妃的人,因为整套头面上?要用的珠宝都是她的私藏。颜姝只需指导匠人按照她的思路把首饰制成,所以她不像之前那样忙碌。
每日,只有工匠打?造首饰时她需要在场守着,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
每日下午匠人收工之后,颜姝会顺道在园子?逛一圈再回到小院,她日日如?此,已成习惯,因此并不显眼,也没人特地盯着她。
奚元钧这段时间应当比较忙碌,一连五天?,颜姝没有见到任何关于他?的痕迹。她也曾去两人遇到过的花园和湖边看?过?,同样没有见到人。
渐渐的,她都快放弃了,甚至不知道奚元钧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昱王府。
但因为养成了习惯,她还是喜欢每日天?际未暗之前,在王府的园子走一走。牡丹花会的一些盆景还未全撤走,日日看?着,观察入微的颜姝还能知道花朵一日不同于一日的变化。
距离上?一次见到奚元钧已经过?去了七天?,颜姝已经不再抱有能见到他?的希望。她漫无目的地闲逛,来到鹤琴台。不知不觉地,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循着曾走过?的路,来到摆着柳琴的亭子?前。
其实颜姝更喜欢弹筝,对柳琴的喜欢要浅一些。但自从上次在久违之后拨了一曲,与奚元钧合奏,又焕发了对柳琴的喜爱。
颜姝迈入亭中,取了柳琴缓缓落座,起势架好琴,指尖轻柔抚过?。
琴弦震颤,传出清新圆润的乐声,颜姝情不自?禁闭上?双眼,沉醉其中,轻轻拨弄琴弦,奏着不成曲调但绵软柔情的散乐。
在天?幕近昏时,听着这样慢慢的声音,令人松软惬意,仿佛时间在耳畔旁也放缓了下来。
主仆二人都沉醉其中,没发现远处有人靠近。
在奚元钧距离还远的时候,没听见声音,他?看?天?色渐暗以为园中没人。正巧走到此处,便想去之前弹过?玉筝处,拨弄几下,舒缓心境。
然?而走近之后,才听见柳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弹琴之人到底会还是不会。
奚元钧见有人已经占了这处,有了想走的心思,可就?在他?抬脚欲走之时,散漫的曲调自?一个?熟悉的音调之后,又凝聚成型。节奏熟稔,指法游刃有余。
并且,这曲调是如?此的熟悉。是《骤雨夜》的开头。
奚元钧身?形顿住,面上?漠然?的神情悄然?融化,眼角眉梢也不再冰冷。因为知道了不远处坐在柳琴亭中的人是谁。
另一边,颜姝逐渐沉醉,闭着眼,看?神态惬意放松,手腕拨动轻柔有变,一副擅琴者游刃有余之态。
她正享受着乐曲的美妙,悄然?之中,一道轻柔琴音向她的曲调覆了上?来。二者相?合,如?水乳交融。
颜姝怔了一瞬,旋即便懂了发生了什么。是奚元钧,他?也来了此处,并且发现是她在弹奏柳琴。他?并未打?扰她,而是像上?次她的做法一样,在远处以琴音相?汇,代替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