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床上任桑荷为?她松泛身子,不知不觉又睡了,也没觉着饿。
奚元钧中途回府,回到世子院正房时,见?下人们安安静静守着,屋里也没动静。他几跨步登上台阶,站在廊庑中低声问:“少夫人还睡着?”
门?外守着的丫鬟也轻声答了,说少夫人巳时醒过?,后来又睡下了。
奚元钧点了头,等?丫鬟轻手轻脚掀开?布帘,轻轻走?进屋里。没成亲之前?,有时他中午是不回来的,可成亲之后,凡是有一个时辰的空档,奚元钧都想回来看颜姝一眼。
内室一股轻盈透骨的暖香,是别处任何地方都没有的。奚元钧之前?这么说的时候,颜姝说是熏香,是香粉,但他觉得不是。
惫懒的人仍蜷在被?褥中睡得香甜,散开?的乌发如一捧深栗色的丝绸。奚元钧轻轻走?近,抬手下压,示意安静,屋里伺候的人都无声给他行礼,没发出声响。
颜姝是面朝里睡的,站在床边,奚元钧只能看到她侧面的一道轮廓,看到她挺翘雪白的鼻尖。颜姝睡着时安静恬美,和醒着时娇娇的神态是两种不同的美。
不知道她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于沉睡中悠悠转醒,迷蒙着眼,呆愣了一会儿。
“醒了?睡好了吗?”奚元钧俯身,拾了她的手握住。
桑荷妥帖地送了个绣凳过?来,方便奚元钧在床边坐下。
奚元钧坐下后,颜姝缓缓起?身,蠕动着要靠着奚元钧,被?他看出来意图,伸手架住她腰肢,托起?她来到他身旁。
颜姝没骨头似的,枕在奚元钧肩上,埋怨他:“没睡好,还是腰酸腿软。”
奚元钧大掌来到颜姝后背,给她轻捏着,语调温和:“为?夫错了,帮夫人揉一揉。”
“这样没用,你去别处睡几天?,让我清净清净。”颜姝没有一声好气,然而奚元钧始终笑意不减,头侧低着,卡着她的发顶,好让人能靠得稳一点。
感受到奚元钧的体温和气味,颜姝的精神头这才慢慢充盈起?来。她闭着眼,想起?了方才睡着之前?想的事,再也忍不了了,突然一把攥住奚元钧的袖子。
奚元钧感受到颜姝的紧绷,以为?她又睡着魇着了,忙问:“怎么了?”
谁知颜姝苦大仇深,语气愤愤:“奚元钧,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唬了一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唯恐世子和少夫人争吵不合。这新婚都还没过?一个月呢……
奚元钧也被?颜姝这样郑重厉色的口?吻惊了神,他坐正身子,一双手扶住她的肩,正身看去:“臻臻,怎么这么问?”
四目相对,颜姝怨怼委屈,奚元钧惊慌无措,可他翻来覆去地想,也不知道自己瞒着了颜姝什么事,这可如何是好?
颜姝起?初憋在胸口?说不出,只委屈地瞪住奚元钧,令他六神无主,抚着她的胳膊开?解:“没有什么瞒着你,你别胡思?乱想,伤了内根。”
颜姝还是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错,纠结许久,终于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可我好多回,都感觉你要对我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用饭时,睡觉前?,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她这样说,奚元钧就怔住了,内心一团迷雾中钻出来个小小的心事,面上忧色尽散,化为?莫名的笑容:“原来是这个事。”
“什么事?”颜姝掌心按着床,蹿起?一截,近距离盯着奚元钧那从惊惧变得含笑的眼睛。她简直莫名其妙,奚元钧果然有事瞒着她,但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正疑惑呢,颜姝忽然被?奚元钧一双手臂揽住,抱了个满怀。她还想推开?他,事情没说清楚,不可以用身体勾她。然而因?为?奚元钧是连着她胳膊一起?抱的,她根本动弹不了。
随即,她听见他一句话说得犹犹豫豫。
“臻臻,好臻臻,那‘鸳鸯落水’的香囊,再给为?夫做一个。”
颜姝怔愣着,内心慌乱霎时烟消云散,谜题解开?,原来是因?为?这回事。旋即,她一掌拍在奚元钧腿上,倔强拒绝:“不好,不给你做。机会只有一次。”
颜姝身边的丫鬟妈妈知道此?事的,一听原是因?为?这个,心都放回了肚子里,还忍着偷笑。世子院的下人不明所以,但是看世子和夫人又笑闹起?来,也知道不是大事,放心了。
奚元钧早知道,以颜姝的性子八成不会随随便便答应他,因?此?他早做好了哄妻的准备。
“看在你的专属地库即将完工的份上,答应我,可好?”他牵过?抵在他腿上的手,轻轻揉捏手指,既从利益上说服她,又加之身体的温暖行为?,攻克她外硬内软的心。
“地库?真有地库?”颜姝惊讶不已,奚元钧之前?说要挖个地库给她放嫁妆,竟不是玩笑话?
奚元钧郑重回应她,真的有地库,过?几天?就完全竣工了,就在世子院后面,书库底下。
颜姝险些就让他给哄到手了,但仍是坚守住了,不满地质问:“既然只是这个事,为?什么多次想说,都没说出口??也不跟我说清楚,害我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