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神色自若,摇了摇头:“不怕。”
“我说你——”夏树想说他两句,又想到还欠着人情,便收敛了音调。
“你睡这么死,估计叫也叫不醒,”他的语气轻佻,“而且,我知道你妹比赛时间。”
离夏林上场还有一个多小时,运动员不能离队,确实进去早了也白搭。
易年既然知道比赛时间,那应该就说明他不是故意不叫她。
夏树有些为难撅了下嘴:“哦。”
继续跟在易年身侧走着,她突然想起睁眼时看见他举着手机。
“我说,你刚刚不会是在偷拍我吧?”
“没有,”易年瞥她,“我只是把你打呼流口水视频录下来了,下次你再发鬼故事吓我,我就看视频辟邪。”
她皱着眉,将信将疑地摸了摸嘴角,确定没有水渍,又打开手机前摄像头,也没有看见口水干了的痕迹。
“易年!”她愠恼道,“你有毒吧!”
易年懒得搭理她,只是稀松地扯了下唇角。
-
凭着出入证,夏树和易年顺利进入了赛场。
一个挂着出入证,穿着衬衣西裤的中年男人站在入口不远处,看见两人进去,立刻迎了上来。
“易总,您好您好!”
男人抻着右手,很恭敬,跟夏树面对客户时的模样相差无几。
夏树有些愣神。
七年未见的高中同学,重逢,突然有人叫他易总,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昨天还是少年,到了今天,就直接跨成了大人。
易年轻抬右手,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了与这个年纪不太相符的稳重与自信。
仔细回想,高中三年,易年除了偶尔跟她拌嘴,在别人面前时都很沉稳。
重逢后还没见过他和其他人交际,只见他跟自己拌嘴,差点忘了他还有这一面。
中年男人将右手伸向夏树,微微弓腰:“您好。”
夏树僵在原地。
平时修车的时候,从来没跟谁握过手。
或者可以说,她几乎没去过需要握手交际的场合。
在这一瞬间,她回想起出发前在易雯溪家门口,保钦元的右手没有伸向易年,而是在腰间蹭了蹭。
她好像有点能理解了。
此刻的夏树,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正常社交礼仪,她也觉得难以将手伸出去。
不是怕跟异性触碰,归其原因有两个。
一是她几乎没跟人握过手,不习惯。
其二,她用右手大拇指刮了一下掌心的茧,再看了一眼这个中年男人。
虽然他对自己的模样也很恭敬,但是从衣着和气场来看,这人肯定也属于自己修不上他的车那一类人。
像是过了好久,其实就只过了两三秒。
“您好。”
男人的右手仍悬在半空,面带礼貌笑意。
夏树不自觉瞟了眼易年,像是在征得他同意一般,才将右手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