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絮应声,领命而去。
不多时,队伍已达冀州州府平凉城,大军绕城而过,只有肖珏带着一队人马,护卫着晋王的马车入了城,与冀州知州打过照面后,于傍晚时分带着入城的车马仪仗并晋王车驾浩浩荡荡地出了城。只不过,晋王的车驾内早已空无一人。
当夜,晋王一行人歇在了平凉城的行馆内,除了知州及少许知情人,未惊动其他人,只待这几日货物置办好后,再乔装上路。
初到冀州,穆谦不欲闷在房中,晚膳过后,邀着黎至清携了玉絮和黎梨一同出门逛夜市,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平凉城的夜市灯火辉煌,人群熙熙攘攘,道路两旁小商贩林立,胭脂水粉、糕饼果子、钗钿珠玉、剪纸皮影应有尽有,道路上时不时就有个小童拎着刚买的狗头灯笼窜来绕去,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整个平凉城呈现出一副现世安宁岁月静好的图卷。
黎梨小姑娘心性,早早就被夜市上好玩的东西吸引了目光。时不时停在小商贩前,时而拿着珠钗在鬓边比划比划,时而摇一摇摆着的竹蜻蜓,再不然就将挂在架子上的荷包挨个拿下来瞧一瞧。
“公子,你瞧,这个好不好玩?”黎梨手里拿着一支拨浪鼓,冲着黎至清摇着,脸上乐开了花。
黎至清脸上挂上宠溺的笑意:“你喜欢买下来便是,只不过,阿衍怕是都不玩这个了!”
“才不是呢!我今儿要买两个,小公子一个,我一个,赶明儿见到小公子了,我便送他,我才不信他不要!”黎梨说着,一手一个拨浪鼓回到了黎至清身边。
黎至清嘴角挂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啧啧,阿梨姑娘今年最多三岁,不能再多了。”穆谦见黎梨蹦蹦跳跳的跑回来,忍不住揶揄。
黎梨刚得了小玩意,听了穆谦的话也不恼,朝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三岁又怎样,我们阿衍也三岁了呢,可以玩。”
“阿衍是谁?”穆谦这是第二次听到“阿衍”这个名字,曾经猜测过,但未向黎至清证实。
正在黎梨犹豫向晋王坦言是否合适,黎至清直接道:“犬子黎衍。”
“瞧着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儿子都三岁了!”穆谦话中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前他听穆诀讲黎氏檄文时,早已得知黎至清娶妻生子,如今黎至清当面承认,穆谦心中徒然生出几分不快。
“阿衍少年老成,别看只有三岁,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的,也不知似了谁。”黎至清倒是未发现穆谦的异常,又转头对着黎梨笑道:“阿梨你喜欢玩的,阿衍还真未必喜欢,你的拨浪鼓自己留着吧。”
黎梨才不信他家公子的话,也送了自家公子一个小鬼脸,然后冲着前头的糕点摊子跑去。
一行人缓步逛着,等走到了一个糖画摊子前,黎至清的目光被糖画吸引了去,不禁驻足观看。卖糖画的小贩正在画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而小贩面前的小货架上,已经摆了一排龙、凤、老虎等形状的糖画。
“你喜欢这个?”穆谦忍不住发问。
黎至清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贩画画的动作上,随口应道:“挺有趣的,我从小就喜欢看画糖画。”
穆谦又问:“那哪个好看?”
黎至清答:“正在画的小熊最好。”
等小贩画完,穆谦直接买下了小熊糖画,递给了黎至清面前,“喏,你最喜欢的小熊。”
黎至清一怔,“给……给我的?”
穆谦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不是喜欢么?拿着呀!”
黎至清些微犹豫后,伸手接过,目光锁定在糖画上,思绪早已回到小时候。
那时家贫,他们所住的陋巷根本没有夜市,偶尔跟着哥哥和萍姐姐偷偷跑出来,跑到很远的城里逛夜市,最喜欢的就是糖画。那时候哥哥会把自己攒下的钱买两副糖画,一副给青梅竹马的萍姐姐,一副给黎至清……
“嘿哈!看招!”
“嘿哈!胡旗人侵我家园,我要保家卫国!”
黎至清的思绪被眼前两个不足成人膝盖高,拿着冰糖葫芦当武器的小不点打断,两个人正彼此比划着作打斗状。
穆谦被眼前两个小孩子的模样逗乐了,突然转头问黎至清:“如果本王披挂上阵,至清觉得如何?”
糖画
黎至清分辨不出他话里真假,只得应道:“战场之上刀光剑影,凶险万分,殿下金尊玉贵,着实不该以身犯险。黎某以为,若是殿下存了报国之心,以监军身份阵前督战,必能振奋士气,扬大成国威。身先士卒,大可不必!”
穆谦当然没存想上战场的心思,他初来乍到,对这个国家和百姓感情不深,原主也算不得是个有家国情怀的,是以他断然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将自己置于险地,发现黎至清会错了意,解释道:
“本王没想真上战场,就想问问,在你心中,若是本王上阵杀敌,可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黎至清面上是惯常的温和笑意:“殿下英武不凡,自是无人能敌,想来建功立业,不在话下。”
这么敷衍又虚伪的话,听得穆谦直皱眉头,噘着嘴不悦道:
“至清跟本王也算旧相识了,怎么说话还这般见外?看在本王刚贿赂了你一个糖画的份上,至清就不能说句真心话么?”
黎至清看了看手里那只笨笨的小熊,觉得自己刚才接了糖画的举动比它也聪明不了多少,如今糖画握在手里,拿人手软,可算是被穆谦拿捏住了。黎至清恨不得立马把糖画再塞回给穆谦,可他脸皮薄,如此耍赖的事,穆谦有脸做,他可没脸。犹豫了半晌,知道穆谦心思不在庙堂,索性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