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先生的主意,有了拍板背面这些钉子,就不怕胡旗士兵攀到拍板上了。而且这些钉子乍一看还瞧不出来,到时候他们上来一个,就扎穿一个的脚底板!”李守说着,嘿嘿一乐,那开心程度,仿佛已经看到胡旗士兵被扎了。
相较于李守已经把嘴角咧到耳后,黎至清却没那么乐观,“这层棕漆,也就首次有些用处,待胡旗士兵吃了亏,第二次怕就不灵了。”
穆谦走到黎至清跟前,在他肩膀上安慰似的拍了拍,“无碍,能坑他们一次本王就赚了,更何况背面这层钉,本意也是防着他们借着拍板上城楼。”
细钉上的棕漆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用,关键还是拍板背面的细钉本身,穆谦的话正中黎至清的心意,这种心有戚戚的感觉让黎至清很是熨帖,面露笑意,“尽人事听天命吧。”
穆谦当机立断,“老李,把剩下的狼牙拍,都按照这一架改,这段时日让军械营的兄弟们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就先就着这件事来。”
李守刚想应下来,转念想到还有着急的事,忙道:“旁的事倒都能放放,就是殿下的铠甲不能耽搁,新铠甲已经做好了,等下让玉絮兄弟给殿下带回去,殿下试一试,若是有不妥的,咱们再改。”
玉絮乖觉,听了这话,立马随着李守的手下去拿铠甲。
穆谦这才想起来,那件破损的轻铠被黎至清讨了去,方才在黎至清军帐中,目之所及并不见那件轻铠,不知是被他收起来了还是真如他所说,让黎梨穿去装神弄鬼了。
穆谦瞧了黎至清一眼,见他面色如旧,穆谦虽心中有些许疑惑,但不是多事之人,便也不再多问。
回军帐的路上,黎至清比起平日稍显沉默,面色虽不凝重,但也并不轻松,让今日心情甚好的穆谦很是不解,“有心事?”
黎至清微微低头,眨了眨眼,把胳膊抱在胸前,皱眉道:“黎某在想闵州的事。”
“闵州?”穆谦微微诧异,按照方才的说法,肖瑜去了闵州,事情就迎刃而解,“闵州怎么了?”
“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闵州能影响的可太多了。”黎至清低着头,皱着眉,轻咬着下唇,然后拿手在耳下轻轻抓了几下,动作优雅,却为他平添了几分稚气。
这动作落在穆谦眼中显得有些可爱,在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小鬼大”的词,觉得很适合此时此刻的黎至清,穆谦自己在心里偷着乐了一番,面上不显,故作认真地问道:“闵州还会有什么事呢?”
黎至清猛然抬头,正色道:“恐怕殿下近日得再派玉絮去一趟西境!”
又过了几日,穆谦在中军大帐中看沙盘时迎来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坏笑消息是,死对头赵王世子的车马已经入了并州,并且在永宁镇的驿馆下榻,预计一两日功夫就能到达平陵城。而好消息则是,与穆谦脾气很是相投的谢淳随着监军的队伍一起来了北境。
穆谦将肖珏当初的手段学了个十乘十,在永宁镇为穆谚准备了高床软枕、美酒佳肴,并派了来自禁军的指挥使容修作为说客,当着穆谚的面,将前方战事之残酷渲染得恐怖至极,并力劝穆谚珍爱生命,远离平陵城。穆谚不应,执意要前往平陵城见主帅一面才肯罢休。
穆谦极没仪态的坐在中军大帐的帅位上,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容修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嘴里叼着一根毛笔,面上一副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对穆谚要来这事,穆谦已经没心思生气了,就是觉得心中膈应。
突然“啪”地一声,信纸被穆谦拍在了桌案上,“穆谚这个阴魂不散的,永宁镇还装不下他,非要往平陵城跑,投胎都没这么积极的。”
李守与赵卫两个人相视一眼,赵卫道:“要不然,我和老李去会会他,我老赵可不信他有殿下一打五的本事!”
穆谦听了一乐,突然觉得这北境边防军给京畿将领和监军下马威的传统,也不是那么讨厌了,穆谦心中暗叹,有些事情存在即合理!果然,双标狗的快乐,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懂!
“那感情好!反正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肯定由着你们欺负。”穆谦托着腮,想了半晌,又道:“不过,你们还是悠着点,穆谚就是个纨绔子弟,随便吓吓得了。”
李守和赵卫均纷纷表示有分寸,然后一前一后退出了军帐。
等穆谦见到穆谚时,是两日后。穆谚和谢淳是被边防军带到中军大帐的,他们随行的侍卫在路上被“山匪”冲散了。
谢淳被吓了一整夜,一见到穆谦,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整个人眼眶都红了,“六哥,我差点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谢淳开口就带了哭腔,连带着把往日里私下隐秘的称谓都喊了出来。谢淳与秦王是姑舅兄弟,秦王行三,他私下里喊秦王三哥,就顺带着喊穆谦六哥。
这声“六哥”喊得穆谦很是心虚,李守和赵卫意在折腾穆谚,却殃及了谢淳这条池鱼,如今谢淳和穆谚一般,皆是灰头土脸的,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头。穆谦心中有愧,赶紧从主座上下来,来到谢淳身边,把他上上下下大量一遍,关切问道:
“怎么样,没伤着吧?这一路多危险,怎么不好好在永宁镇待着?”
谢淳是随着监军来得北境,去留他如何做得了主,如今穆谦问了,他不好作答,只得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穆谚。
平衡
穆谚虽然也是一副狼狈相,但表现得比谢淳平静许多,见谢淳把话抛过来,直接道:“既然来了北境,自然得到前线拜会一下主帅,否则于礼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