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过片刻,岑锦年便立即从他怀中退开,站稳身子:“还有多久到?”他们一路走过来,所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裴舟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而方才手上的温软触感好似还停留在那儿,没有离去。愣了片刻,赶忙应道:“快了,前面就是。”话罢,又再次执起她的手,牵着她转了个弯,而后慢慢往上走去。“有台阶,小心些。”裴舟轻声叮嘱,面上满是柔情。岑锦年轻轻点了点头,一步步沿着台阶拾级而上。上了楼,一股凉风瞬间迎面扑了过来,耳鬓的发丝被吹得往后扬起。直行到某个地方站定,一道低沉的声音顺着风从她耳畔飘过。“我们到了。”直至此时,岑锦年这才轻轻呼了口气,总算是到了,方才摸黑走了那么久,当真不容易。“那我可以摘下来了吗?”她将头偏向裴舟的方向,凭着直觉稍稍仰头看他。借着月色和城墙上挂着的昏黄烛光,他能清晰瞧见她此刻的面容,眼睛覆着的丝巾下,是她小巧而挺拔的鼻梁,白皙而瘦削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瑕疵,精致到连那极细极小的绒毛都几乎看不清,目光稍稍往下,是她柔软而有弹性的红唇。裴舟看着看着,眼神不禁变得有些炙热起来,喉咙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心头好似传来一股热意,不烫,倒是将他烧得酥麻。岑锦年不见他出声,不免拧了拧眉,“嗯?”裴舟抿了抿唇,眸色幽深,“我帮你摘下。”话落,他便朝她靠近了些,慢慢倾身覆下,手也顺势放至她的后脑勺,触碰到丝巾。与此同时,他也靠得她愈来愈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已是近在咫尺,他的呼吸也开始稍显急促。就在他的唇瓣即将落向岑锦年时,岑锦年似是有所察觉,迅速往旁边偏了偏头,他的嘴唇就这般,滑向了她的脸颊,只轻轻一碰,便擦开而去。丝巾立即被扯落,岑锦年的眼前立即多了光亮,就在此时,旁边的天际突然迸出“咻”的一声,紧接着朵朵烟花绽放,将这漆黑的夜晚染出绚丽的色彩。裴舟贴在她的耳畔,柔声低语:“今夜的烟火,只送给你一人。”岑锦年眼睫抬了抬,随即往旁边瞥去,漫天烟火倒映在她的眼眸中,被渲染得灿烂又美丽。她不说话,只静默地看着,同他并肩而立,立于城墙上,巨大的黑幕之下,是绚丽的焰火,而在焰火之下,是他们二人。不知过了多久,烟火依旧在不断绽放,她这时才恍然回过神来,怔怔出声:“为什么想到做这个?”明亮的眸中蕴藏着淡淡的不解。裴舟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我们认识以来,我给你的,少之又少。”声音中仿佛带了悠悠的叹息。岑锦年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了裙角,没有回话。耳边烟火绽放的声音仍旧不绝于耳,过了片刻,裴舟又道:“先前我派人寻来的名医,给你开的那些药可有按时服用?”说起此事,他的脸上又不免多了几分凝重。岑锦年点了点头:“嗯。”“可觉得身子好些了?心疾可还频繁发作?”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多了,也不怎么发作了。”“那便好。”裴舟这才长舒了口气,顿了顿,“听说祖母这两日身体又变得不太好了,可需我再派太医过去?”岑锦年想了想,而后摇头道:“不必了,那些个太医日日看,也不见有什么起色,还是老样子,只能说顺其自然吧。”如今老太太全在靠李济仁开的那些药吊着。裴舟的脸色暗了暗,似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过了会儿,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这才偏头看向岑锦年,同她叮嘱:“过些日子,我有些事要处理,届时你先在岑家住着,暂且不必回宫。”岑锦年下意识愣愣点头:“好。”忽然,她似是明白了什么,猛地朝裴舟看去,“你的意思是你要对武家动手了?”裴舟倒也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如实道:“不错,到时候宫里恐怕不安全,我怕他们护不好你,倒不如去岑家,在那我更放心。”岑锦年怔怔应下,心中情绪复杂,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见她神色奇怪,裴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随即将手覆到她的脑后,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去接你回来,封你为后。”满目温柔。岑锦年抬眸看向他,默然看着,却是罕见地没有将他的手拿开,良久,才扯了扯唇,“好。”二人在城墙上又待了一会,正准备回去时,忽然听见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见田安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额上布满汗珠,面色异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