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她便松了口气。也好,她还可以再继续练习一番,待会应当如何同他说明心意,不然她怕他一出现在她面前,她便会紧张到失语,甚至颠三倒四地胡说一通。岑锦华攥了攥拳,有些紧张,随后站到岸边的一株柳树旁,将柳树当作了苏邵,板着脸,冲着柳树低声道:“苏邵,我我心悦你?”不不不,岑锦华疯狂摇了摇头,这是不是太直接了,还是委婉点好。还有,是不是笑一下会更好,思及此,她努力咧了咧嘴角,而后道:“苏邵,我与你一同长大,除你之外,再无旁人能入我眼,你可心悦我?”这个,会不会也有些太僵硬了?几番过后,岑锦华立即垮了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表明心迹这件事,太难了!便是连最难的剑法都没这个难练。她有些挫败地耸了耸肩,算了,还是继续练练吧。然而这个时候,本该在路上的苏邵,此时却仍在家中。他站在书房中,负手立在窗前,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以往不羁的面庞此刻染上了浓厚的愁云,纠结难受交织在一块儿,胡子拉碴,眼底之下泛着青乌之色,显然已经多日未睡了。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同爹娘交谈的场景,再想起岑锦华,苏邵生平头一回察觉到如此挫败之感,还有无能为力。只要一想到待会要同岑锦华所说之事,他的心就像被刀扎火燎一般令他痛苦窒息。仿佛有一种无言的感情要破土而出,却又被硬生生压下,让人闷得难受。岑锦华仍站在那株大大的柳树下,默默练习着待会的告白之词,天上的圆月倒映在一旁的河水中,明亮无比。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见到苏邵的人影,岑锦华不禁变得不满起来。苏邵也真是的,既已应了她的约,怎能不按时赴约,还要她等他这般久,待会他要是来了,她必定二话不说先将他揍一顿再说。又过了许久,他还是没有来。岑锦华已经开始着急了,清冷的眉目之上满是焦虑之色,心中不禁暗暗猜测,他该不会是不来了吧?这个想法一浮现,她便吓得心脏狂跳了一下。可是,不应该这样才对啊。以往只要他同她有约,他总会提前到,倘若有事耽搁来不了,也会差人同她说一声,从没让她等这么久。今天这是怎么了?岑锦华又想起这段日子他对她的疏离冷漠,心中愈发慌乱,连手也开始忍不住轻颤起来。心中有一股闷闷的,苦涩之感,仿佛待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岑锦华焦虑又慌张,却也掺杂了期待在其中,咬了咬牙,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苏邵来的方向。不行,她要等他!等到他来为止。梅院中,岑锦年正同裴舟待在书房里头,坐在临窗的软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诗集。方才翻阅了一会儿那副王学林的书法真迹,两相对比,岑锦年愈发觉得自己在书法上仍未有造诣,所学甚浅,还应加倍努力。在裴舟的案上练了许久的字,她就开始犯困了,如今已然戌时末,按照以往来说,这个点她已经歇下了,只是因为如今要等岑锦华,她才在这边等着。也不知她阿姐的表白成功没有,这也应该快回来了吧。还是说表白成功,两个人已经在卿卿我我,舍不得回来了?岑锦年禁不住困意,不禁打了个哈欠,一双杏眼也氲起了泪光。无奈,为了阻挡困意,她又喝了一大杯茶。坐在书案后的裴舟见状,不禁说道:“困了便回去歇着吧,若当真舍不得你手上这般诗集,你拿回去便是。”岑锦年:诗集什么的倒也不必。随即摇了摇头,朝他笑了笑:“这不是中秋佳节,怕你一个人孤独,便想着在这多陪你一会嘛!”话落,她突然瘪了瘪嘴,控诉般望着他:“我这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赶我走呢?”裴舟却是不为所动,目光温和地朝她回望过去,“少来!你分明是别有它意,才想赖在我这不走,要按照你的性子,若是困了铁定二话不说便走了,哪还会在这跟我耗。”见被戳穿,岑锦年也不觉尴尬,讨好地朝他笑了笑,便没在说什么,反正他也不可能赶她走。见她不应,裴舟继续问道:“说吧,困了不回去歇着,所为何事?”岑锦年眉梢上扬,摇了摇头,“不告诉你!”眉目间有些得意之色。裴舟轻笑:“你便是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是为了锦华吧!”岑锦年颇为惊讶:“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