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久远,记忆中的人都不怎么清晰了。可他却清楚地记得那个小姑娘模样好看,就是性子怪清冷的。陪在他身边也没说几句话,过了半晌,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还是觉得他毒发的模样过于丑陋难看,最后终于拍了拍他的肩,僵硬地咧着嘴角,安慰他道:“你不要怕,我会在这陪你的。”后来他听她母亲说,那个小姑娘是岑家的嫡小姐,名唤岑锦华。岑锦年不知他在想什么,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时间久到她都要被他的视线瞧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脸上开始慢慢发烫,甚至觉得自己方才一时脑热,讲出的那些话都莫名中二羞耻时,才听见一声低沉地回应:“好。”得到回应,岑锦年莫名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紧攥着衣裙的手也松了松,随后朝他甜甜一笑,接着便自然而然地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她看向夜空中一朵接着一朵绽放的烟火,想起方才同裴舟说的那些话,心中情绪交杂。她倒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这般热情,这般顾忌他人感受了。还是说颜值高的人注定能得到优待?可能吧。又或许她以前感受过寄人篱下的冷暖和孤寂,便也不想让他体验这样的日子吧。不过说都说了,管他什么缘由,以后多对他好一些便是。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什么?这是你这个年纪该想的吗?真的是!岑锦年摇了摇头,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狠狠抛开,顺便在心中将自己狠狠唾弃一番。“砰——砰——砰——”烟花绽放的声音接连响起,亮满一整片天空。今夜夜色,很美!两年半后。风清云朗的夏日,烈日高灼,万里无云。华年院中,一个身穿浅色素衫的女子正躺在床上小憩。屋中放了冰块,倒是将这闷热吹散了不少。彼时一身红衣的岑锦华正打屋外进来,舒慧见了,忙上前行礼,又刻意将声音放缓:“二小姐,三小姐还未起。”岑锦华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她可有服药?”舒慧点了点头:“已经喝过药了。”“嗯。”岑锦华说道,“我再去瞧瞧。”这几日天气愈发炎热了,明明岑锦年日日都宅在屋中,用冰块降温,也不知是何缘故,竟是这般都能中了暑气,着实是个不省心的。岑锦华无奈地叹了口气,清冷的眉目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忧虑,往里走进时同样刻意放缓了脚步。只是她方才走到床前,床上的人便有了动静。只见岑锦年眼珠微转,随后慢慢掀开了眼皮,睡眼惺忪。“醒了?”岑锦华顺势坐到床前。岑锦年闻言随即懒懒答道:“嗯。”许是因着刚刚睡醒,声音带了些许哑意。岑锦华将手放到她额头上,手背一片凉意,“倒是不烫了。”方才一直蹙着的眉毛松了不少。“可还有哪不舒服?”岑锦年摇了摇头:“都挺好的,就是有些头晕,我再用两服药便好了。”说话间,她已经清醒了不少,倒是没有刚刚睡醒时那般迷糊了。两年半过去,她也早已及笄,脸上原有的婴儿肥也已褪去,脸颊瘦削,肌肤白皙,吹弹可破,倒是愈长愈好看了。而岑锦华的气质也显得愈发清冷,却是更显干练。明明在这段时间内,本该挑个黄道吉日,让她同苏邵成婚的,只是不知为何这件事突然就被耽搁了下来,两家父母竟罕见地对此事绝口不提。婚事提不上日程,苏邵也像个木头般,总不开窍,只有岑锦华懂得自己心中所想,自然也就只有她一人心忧了。“索性无事,不妨再好好歇歇。”岑锦华朝她道。“无事,我先起来罢。”话落,她便挣扎着爬了起来,一头青丝垂落在床上,有些凌乱。“对了,阿姐。”岑锦年似是想到了什么,“你今日不是同苏邵哥约好了要去游湖吗?怎的现在就回来了?”如今也才晌午啊。岑锦华面色淡淡地应道:“苏伯父突然寻他有事,他便先回去了。”岑锦年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下了床,由着舒慧替她更衣。她看着镜中梳妆的自己,忽然想起二叔家方姨娘的表侄女方雅:“方雅可是还在府中?”提起方雅,岑锦华的脸色也不禁冷了半分,“不然?”显然也是对这方雅极为不喜。岑锦年见她这般反应,也只得无奈叹气,这个方雅,还真是个会折腾的。前两年来过一回,今年因着家中突遭变故,便又过来投奔,若是她安分守己的,她们自是不会说些什么,只可惜是个不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