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亏得岑松争气,如今岑老太太也算是苦尽甘来,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众人顺势站了起来,随后便见老太太身边的房妈妈端着一个小木盘出来,将上头绣着“福”字的荷包一个个地分给了几个小辈,每个人都一样,这是老太太给的压岁钱。岑锦年拿着手中的荷包轻轻掂了掂,份量有些重,按照以往的惯例,应当是一个金元宝,加上一些银锞子,还有不少铜钱,着实是个极大的压岁钱了。没过多久,年夜饭一上,众人便齐齐坐在了瑞竹院偏厅那张大圆桌上。岑老太太坐在主位,旁边分坐着岑松一家以及二叔岑柏一家。岑锦年身旁则坐了裴舟同岑锦华。许是因着今儿个是除夕,裴舟穿了一袭墨紫云纹长袍,不再像以往那般只穿一袭白色,瞧着少了几分温润,倒是多了一些矜贵,隐隐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不过即便不说这些,就依着裴舟这张俊逸瘦削的脸庞,加上他那宽肩窄腰的身材,不管他穿什么,总归是好看的。橙黄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屋内,众人偶尔闲谈几句,不时传来几声低笑,席上倒是一派祥和。外头仍旧下着雪,天寒地冻的,可因着屋中烧了地暖,却是极为暖和。正当岑老太太叮嘱着岑锦邢,要他在新的一年更加注重学业,以期在明年的登科考试中榜上有名时,稍显浑浊的眼眸突然一亮,而后话题一转,往正默默用膳的岑锦华看了过去:“今年一过,华儿就该及笄了,也该好好学着管家了,习武之事,可暂且放一放。”听见这话,岑锦年不禁一顿,但还是乖乖应了下来:“是,祖母,华儿知晓了。”“邵儿那孩子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有空便让他来府上,陪我这老太婆唠会嗑也好。”岑锦华垂了垂眼睫,应声道:“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岑锦华同苏邵有婚约在身,若是岑锦华及笄了,待日子合适,想必二人订亲之事也将很快提上日程。思及此,岑锦年不禁觉得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岑锦华同苏邵彼此皆有意,虽说苏邵平时看着不大正经,但她相信,他会对她阿姐好。岑锦华能够嫁给她钟意之人,是好事,可倘若那一天真的到了的话,她还是会觉得不舍。岑老太太又笑了笑,眼角的皱纹也跟着弯起,“日子倒是过得快,一眨眼,你们这些孩子便都长大了。”岑松闻言也不禁感慨:“母亲说的是。”顿了顿,岑松不知想起了什么,转头朝柳元容问道:“前些日子给锦邢相看的那些世家小姐,可有合适的?若是有锦邢也觉得不错,那便趁早把亲事定下来。”柳元容温柔地笑了笑:“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但”话虽未说完,可言下之意众人倒也明了了。不等岑松问话,岑锦邢率先答道:“父亲,我的亲事还不急,如今孩儿只想专心考取功名,若是成了亲,难免分心。”岑松对于这话倒是不同意了,不禁蹙了蹙眉:“这说的什么胡话,难不成等你妹妹成亲了,你这当大哥的还要连个亲事都没有?”如今皇帝对于苏奉的态度,岑松是愈发摸不透了,若是时机合适,还是让这两个孩子趁早完婚为好,免得这门亲事给生生耽误了。岑锦邢见状,不禁顿了顿,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岑锦年瞧着岑松面色忽然间就变得严肃起来,态度似是有些不大对劲儿,没有多想,赶忙夹了块鸡肉往岑松碗中一放,笑道:“爹爹,大哥既然要考取功名,那便让大哥专心于此事,成亲之事倒也不急,咱们缓缓。”被岑锦年这么一附和,岑松默了一会儿,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催婚一事,便暂且被揭过。岑锦年见状倒是松了一口气,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催婚永远是一个致命难题。年夜饭吃完,众人便待在了瑞竹院守岁,没有回去。时间漫长,若是没点别的东西打发时间,倒是显得有些无聊了。此时岑锦年正坐在灯下绣着荷包,样式便是雪压梅花。经过几年练习,她的针法是愈发娴熟了,绣起东西来倒是有模有样,谁能想到,她以前对于绣活简直一窍不通呢。绣了好一会儿,眼睛开始变得干涩,没有多想,便放下手中的荷包,准备歇息一会儿,顺便去看看岑锦邢同裴舟棋下得如何了。老太太年纪大了,熬不了这般久,方才便去歇下了。岑松同柳元容没在,估计是去隔壁偏殿独处了。岑柏的正妻王氏前段时日又有了身孕,同样熬不得,便由岑柏陪着回去歇息了。如今这里倒是只剩了他们几个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