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岑锦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但考虑到自家阿姐同裴舟并不相熟,怕她会觉得不自在,便朝她探寻地看了一眼。岑锦华倒是无所谓,对于她而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没意见。”声音依旧清冷。而后,三人便一同往不远处的梅园走去了。岑锦年走在中间,左手挽着岑锦华,裴舟则走在了右侧,同她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靴子踩在深深浅浅的积雪上,在身后留下了一长串的脚印。前方便是开得正美的红梅,在这白皑皑的世界点出一抹艳色。三人并排走着,身高不一。天高无云,偶有寒风掠过。从后往前看去,左侧那袭红色披风,与右侧那抹洁白鹤氅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一白一红,互相对应,倒是有些相得益彰,只是夹在中间那抹娇俏的粉嫩颜色,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许突兀。岑锦年想着有几日没见过裴舟了,想来他应当也是日日宅在院中,在这京中又没个熟识的亲朋好友,想来应当是孤单的,便道:“表哥若是得空,可来前院寻我和大哥阿姐他们呀!总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头,多没意思啊!”“好!”裴舟仍旧笑得温和。他的左右手各拎着那瓷瓮和瓷瓶,模样淡然,无论何时都将脊背挺得笔直,长长的青丝被高高束起,仅用一个白玉簪子簪起。脚下步履悠悠,好像无论何时何刻都能悠然处之。梅园离得不远,不一会儿几人便到了。棵棵梅树立于眼前,错落有致。朵朵梅花在其上绽放,即便是狂风怒雪也不能阻挡它们开花的热情。红粉的花蕊别在枝上,堆积在梅花上的小雪块也不能掩其风华。岑锦年看着满园梅景,心绪不禁涌动起来,分辨不明。每年每看此景,都有不一样的感受。但相同的,却是那股对于凌寒而放的红梅的钦佩,以及对它们美色的折服。成百上千种花中,她独爱红梅。“这红梅,倒是愈开愈好了。”岑锦华不禁感叹道,就连向来清冷的目光也染上了一丝喜意。裴舟暗自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脸上笑意分明,“这红梅开得确实不错。”岑锦年:“那是自然,我祖父一生酷爱红梅,才会造了这梅园,即便他去了,我祖母也依然叮嘱下人仔细打理。”她又笑了笑,眉眼弯起,红粉的梅色仿佛映在了她的脸颊之上。岑锦年朝裴舟看了一眼,先前每年煮茶品茗,都是他们那一帮人,如今看来,往后又多了一人。、无语岑锦年领着岑锦华等人一同往梅园深处去,梅园边上开着的红梅虽不错,但梅园深处的更为艳丽,其香味也更浓郁些。大雪覆盖了满地,就连梅树也被裹上了银白的新装。甫一进梅园,鼻尖上便一直萦绕着淡淡的梅香,令人心畅神怡。岑锦年来到一株最高最壮的梅树前,手中捧着一个红梅宽口白瓶,随后将红梅上覆盖着的积雪轻轻抖落到瓶中。虽说每朵红梅上的积雪不算多,但如此循环往复,过了好一会儿,瓶中也总算积攒了些许。收梅上雪确实是个需要耐心的事情,同样的,还得忍住这冬日的严寒。岑锦华同裴舟也在各自收着,跟着过来的舒慧等人同样没有闲下,一时间,原本稍显静寂荒凉的梅园竟显得热闹起来,不时传来低语嬉笑声。裴舟捧着他那个小瓷瓶悠然地在梅树间穿梭,一袭白色鹤氅都快要融入这雪景当中了。目光偶然瞥见那抹轻盈穿梭在梅树间的红色,他的手就这般停顿在了一朵梅花之上,下意识将目光收回,垂了垂眼睫,想将眼中的惊艳之色掩藏。同样想掩藏的,还有那一闪而逝的炙热和强势。不过一会儿,他便再次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淡然。默了片刻,他便拎着那小瓷瓶,有意无意地往岑锦华穿梭的方向慢慢走去,边走还边不忘收那梅上雪。开了满株红梅的树下,岑锦华正凝神收着梅上雪。她的五官精致,细长的黛眉之下,是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鼻梁小巧高挺,唇色不染而红。明明是明媚而张扬的容貌,却因为她不大爱笑,总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冷意,还有那分疏离感,更将她衬得高不可攀。细长而蜿蜒的一束枝丫上,一朵红梅正开得热烈,其上聚了一小块白雪。岑锦华将纤细白皙的手探了过去,手中的瓷瓶也跟着往前。就在她触到那朵梅花之时,另一骨节分明的手也同时覆了过来,刹那间,两手食指相触,冰凉的触感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