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听见远处响起悠远婉转的童谣。
穿过了二十载晦暗孤寂的时光,真真切切落在耳边。
年幼的稚童不懂大人的爱恨情仇,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娘亲。
但照顾他的奶娘和宫人却不让他见娘。
身处皇城,总能见一些声音,明里暗里地说:他娘不喜欢他。
说的好听是天潢贵胄,说得不好听,便暗自讥笑他是个孽障,连生母都恨不得他赶快死。
方鸿宇浑不在意。
他仍然念着娘亲。
摔了疼了,抑或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就眼巴巴蹲在他娘宫门外。
然而那扇宫门从未对他打开过。
记忆中的女人素面朝天,不苟言笑,沉静的瞳孔如浸寒潭,冷冰冰的,即便在宴席见到,也只当他是陌生人,从未施舍半分笑颜。
越长大方鸿宇越明白,他娘是真的恨透了他。
以至于女人唯一一次对他流露出关切,在方鸿宇看来,都荒诞得像个遥不可及的梦。
那时他身染重病,险些命丧黄泉。
梵天世家的家主入宫替他诊治,断言他是天生短命之人。
方鸿宇听着,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不甘。
这世间无人在意他的生死。
那他自己在意。
无人喜欢他。
他便自己喜欢。
从此做一个自私自利的无情人。
他强忍下喉中一串沉闷的咳嗽,瞪着床幔,双眼发红,意识却如断了根的浮萍沉入波涛汹涌的浪水。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他听见有人在他床头轻声吟唱。
曲段悠扬,音色柔和,唱的什么词他已然记不清。
只记得有只温暖的手落在鬓边,一下一下,替他拂去了黑暗中蛰伏的梦靥。
方鸿宇眼皮剧烈颤动,如骷髅般干瘪的手指微微蜷缩,终于在生命尽头握住了什么。
紧接着呼吸断绝,彻底没了生息。
宋溪亭并不同情他,他害了太多人,死有余辜。
用他一条命,也无法换回那些无辜死去的女子。
想起何茹,宋溪亭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阵眼中间千变万化,而在阵眼外,有了邓景然输送灵力支撑,诸微尘召出的佛陀法相重新汇聚。
庄严肃穆的佛陀端坐莲台,双手结降魔印。
佛光照耀下,魔气无不溃散。
邓景然两鬓已被汗水打湿,看起来也颇为吃力,见状脸上一喜:“好!趁现在,关闭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