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看上去有许多年头了,底部漆黑发霉,打开时,发出咯吱声。
随着木门的打开,老屋里传来一段悠扬的徽剧念唱——
“指着天,划着地,笑依东风笑依东风。”
岑眠隔着半开的木门,看见了老屋里的景象。
里头的光线昏暗,陈设简单,天花板上吊着一颗灯泡,没有灯罩,没开灯。
一张能坐两人的木头椅子,椅子斑驳掉漆,椅子里蜷缩了一位老人,头发花白,手上拿着遥控器。
老人对面的柜子上面,放了一台电视机。
电视机却是很大,超薄的机身,液晶屏幕,充斥着现代化的感觉,与整个屋子格格不入。
电视屏幕里,一位头戴乌沙,身着藏青色官服的戏剧演员,正有板有眼地唱戏,唱得是《醉卧长安》,徽剧演员饰演的角色是诗人李白。
沈平山搭在腿上的手,随着音乐,来回地轻摆,嘴里跟着轻哼。
“是何人,是何人——”
“阿公。”程珩一唤他。
沈平山完全没听到,全神贯注盯着电视看。
程珩一走到电视机前。
电视被挡住,沈平山皱皱眉,才抬起眼,看向自己的孙子。
“饭好啦?”他问。
“还没有。”
沈平山嘟囔:“慢慢吞吞。”
“刚李友振来做什么?在外面喊我那么多声。”
程珩一无奈看他,“您除了吃饭看电视,其他事叫您,就当没听见吗。”
“我都老成这样了,还能关心什么事?”
沈平山缓慢抬起手,挥了挥,“去去,别挡着老子的电视。”
程珩一站开,让出电视画面,他的视线偏移,落向站在外头的岑眠身上。
岑眠朝屋子里头打量,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带着一种天真。
干净纯粹。
对于一个她浑然陌生的环境和世界纯粹的好奇。
没有那种自以为是的同情、怜悯,好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
岑眠像是被养护极好的玻璃花,没见过人间百态的疾苦,就算见到了,也分辨不出。
程珩一望着她那双清澈眸子,停留了半晌,缓缓收回视线,对沈平山说:“那边房子住不下,匀了一个人,住到我们家里来。”
闻言,沈平山眉头紧皱,不高兴起来,骂他,“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就随随便便让人住家里?”
“……”程珩一心想,这老头,真是年纪越大,脾气越不好了。
岑眠隔着门,探了个头进来,“爷爷,对不起呀,打搅您了。”
沈平山听见那么一个娇娇小姑娘的声音,愣了愣,眯起眼睛看向门口。
“要是我住在这里麻烦到您,我找李主任说一说,看能不能换个地方住。”岑眠客客气气说。
沈平山细细打量起门边的小姑娘,长得可人,嘴也甜,比他半天闷不出一个屁的孙子强。
他脸上的怒意瞬间散了,笑眯眯望着岑眠。
“不碍事不碍事,正好楼上有间空房没人住。”
“……”程珩一没见过沈平山变脸变那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