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仁似有所悟,“此番是有人拿你做挡箭牌?”
林仲检不置可否。
“笃笃——”
晌午已过多时,候膳的下人们等了又等,终于来敲门询问。
“老爷,午膳是否要再延一延?”主院管事李德平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屋内两人因此也从各自的思绪中暂时脱离了出来。
林仲检对门外扬声道:“不必,我与亲家这就过去。”
门外的人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去。
梁安仁连忙伸手拦道,“欸,我不在你这吃。”
林仲检嗤道:“是你有气未消,还是与我假客气?”
梁安仁啧他一声,“我何故小气至此,只是出门前与家妻说了回去,她想必在等,我可不敢饱餐而归。”
林仲检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淡了下来。
梁安仁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望着林仲检叹了口气,“你也一把岁数了,总得再寻个人照顾你。”
林仲检抬手抚了抚宽袖衣衫,起身时方才堪堪回道:“我相府家眷比京都其他家院多出数倍,何愁无人照顾。”
梁安仁也跟着起了身,“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的意思。”
林仲检没接他的话,径自过去开了门,顿时暖光倾斜,照得屋内煞是亮堂。
梁安仁却不依不饶的追上两步,“我们武将在外征战杀敌,常年不着家便罢了,你们从文职的,谁家不是妻妾成群,哪个像你孤寡多年。”
他说着又忍不住叹气,与门前并立而站,“婉莹离世多年,你续弦也是该的,她…她也定不愿你如此过。”
微风路过,携带着阳光中的暖流,两人眼前是院中含苞待放的玉兰,几棵树错落有致。
那是已故相府主母栽种的,人去花存,已有许多年头了。
“我执意仕途,感情之事本就未放在心上,只是……”
林仲检恍然旧时,嘴角扬起了笑,“只是有幸遇得良人,与之共度数年,育有两儿一女,甚是知足,不敢辜负,亦不敢再妄想。”
梁安仁深知多说无益,只有叹息。
林仲检抬步院中,笑着摇了摇头,“世人尽唏嘘你梁家败落,我可不觉得。”
他回过头道:“你命好,离了是非去养老,我还深陷在官场中,说不准最后……”
“呸!”
梁安仁打断他,“说你几句,你还跟我这矫情上了,行了行了,你就自己独着吧,反正你这老东西就好斗弄权势,全身心扎进仕途得了。”
林仲检笑笑,“行,我倒乐意。”
梁安仁不想再理他,便朝着院外的路快走几步,“忙你的仕途去吧,到饭点了,我得接着回家养老了。”
他走出好远的距离,身后才又响起话来,“虽已殊途,但也成了亲家,以后常来下棋便是。”
梁安仁脚步一顿,紧接着抬步跨出院门,出府去了。
其实若非涉及梁颂年就职一事,他今日不会踏足相府,无关个人因素,只是局势所趋,他身份有忌。
当年的他与林仲检,在世人眼里是先帝的左膀右臂,只是他常年在外,打打杀杀在行,拨弄权势总是心力不足。
后与官场作别,定也要与一众旧臣撇开关系,尤其是这种有实权且陷入党争的,为的是防牵连自身家眷,也忌对方落人口舌。
他与林仲检多年规避,哪怕同在帝都,也无交涉,如今却因儿女的亲事,在断了的旧情上重新系了个扣,又有了交织。
只道是世事无常。
梁颂年清晨出门时,与林知瑶说好了午间回府共进膳,不过事多繁杂耽搁了不少时间,回来时,已过餐时。
于相府正门一路行进林知瑶的院子,他步履匆匆,总觉得不要让她等太久,并未怀疑她不在。
只到了眼前,梁颂年才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