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宫内阁,在朝阳处摆了处卧榻,一伸手便能推开窗子。
若是赶上午后和煦,略开三分之一的空当,微风轻拂,暖意徐徐,只道无不惬意。
此时七月初头,才经历场急雨。湛蓝的苍穹中飘浮着成片的云,空气舒爽,也不至晒热,这处便像是风水宝地般。
可有人反客为主,正替主人享受着片刻的岁月静好。
“阿瑶呢?这会儿跑哪去了?”
急匆匆的脚步声,随着询问与应答,转瞬来到了林知瑶跟前,她正困意浓着,逃避的将头往臂弯缩了缩。
来者却顾不得注意这些,上去就拉她的胳膊,强行唤起。
“诶呀,你怎么还睡上了?快起来,我有要事与你说!”
‘要事’二字醍醐灌顶般浇醒了林知瑶,她猛地坐起身来,揉着眼睛得手也紧张起来。
“承阳来折子了?”
林秀云本是惊她说的如此准确,转念一想,目前除了承阳那边对她来说是要事外,也寻不出什么别的。
“谁来的折子?我大哥还是梁颂年?”林知瑶忍不住去猜想。
林秀云叹气,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林知瑶见状心凉三分,催促道:“说啊,到底怎么了?”
林秀云张了张嘴,又怕自己说的不够仔细,连忙伸手向外间招呼道:“珠儿来,你和她说。”
本就隔了层木雕花隔挡,珠儿听传即到。
林秀云同时对林知瑶解释道:“我去给陛下送茶点时,叫珠儿在门外候着,事儿都是她与今日陪朝的王常侍套问来的,我便不再做二传话了。”
林知瑶听言转头看向珠儿。
珠儿倒也不拖沓,“回夫人话,在王常侍那听说今日早朝,梁特使派人快马加鞭呈回折子,不过内容只挑了重要的部分宣读。
其一是林中丞无恙,所携账目明细亦无损失;其二是承阳县外灾民泛滥,虽设棚施粥,却不够及时,致使死伤严重,去时已有腐尸四处横陈。
而如今天气燥热,恐难避瘟疫,臣与林中丞商议再三,为减少其危,欲将灾民营从城外移内。
只是此举利害明晰,承阳县民定然反对,遂向圣上求旨,先明令灾民去处,后派兵围城,以备不时之需。”
一段话说完,林知瑶久久未能回神儿。
实在是信息量太大,她脑袋难以接受其中任何一点,腐尸、疫情、封城……然后呢,瘟疫若不消去,是要焚城么。
“阿瑶?阿瑶?”
林秀云见林知瑶脸色青白,双眼无神儿,顿时慌喊了几声,上前去扶人。
银花一直候在阁外,听林秀云这动静赶忙进来,也去扶人。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林知瑶,方才察觉她身上绵软失力,手心冷汗涔涔。
林秀云忙吩咐珠儿道:“快去取些温水来。”
说罢,她又宽慰林知瑶道:“不过是奏请圣意而已。何况瘟疫未起,他们已是提早预防。如今灾粮尽到,只需再调配城中医者救济,定能无险安度。你怎会想不明白这些道理,竟紧张成这般。”
珠儿来去迅速,将杯子轻递上前道,“娘娘,水。”
银花见林秀云要亲自喂水,伸手托住杯底,“劳烦娘娘,还是让小的来吧。”
林秀云位至贵妃,确不惯会照顾人,怕有不周,也就顺势让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