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传到梁颂年耳朵的时候,他真不知该气该笑。
仅两日,刑部那边又拿了不少有牵连之人。
那些考生下了狱,不等用刑就已供出不少,而这些被暴露出来的人,也不免为自保乱了阵脚。
林知珩在枢密院当职,林仲检不许他涉足此事。他不能出面,再不愿也只能去找了梁颂年。
“梁子渊!”
林知珩连通报都等不及,算是直闯进梁府的。
自出事那天起,梁颂年便回了家住,只因他成了活靶子,涉案人的众矢之的。
他自己倒是不怕报复,只恐牵连家人。再者,回梁府通过他父亲也能让他获取些消息。
正在堂屋的梁颂年听见声音,出来就见到林知珩和脸色慌张要开口解释的小厮。
他先是抬手示意小厮下去,又抬臂做请的姿势,“二哥来得突然,再急的事也先进去说吧。”
林知珩确实急,急到见人就要说事,进屋都等不及的那种。
“刑部要抓阿瑶去问话。”
梁颂年僵住。
“我在刑部当差的旧友刚从我那走,他说是今日审讯,永安侯府的人将她供了出来,刑部直接下了令去拿人。”
梁父已不在职,虽比寻常人知道多些,但相对林家的当朝又势大,消息定然是比不上的。
梁颂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林知瑶进宫并非巧合,心下有了猜想,顺势问眼前人道:“瑶瑶还未归吧?”
林知珩一听便知他的意思。
惠贵妃本名林秀云,是他们兄妹的堂姐,宗亲关系上是林氏大房的嫡女。
权势家族总会有女儿入宫为妃,林仲检他们这一脉是林氏当权最高者,按理说应该是林知瑶入宫。
可他们家的父与子皆不同意此举,这事才落到林秀云头上,林氏大房的人也跟着享受了封妃的富贵。
有这层关系在,人在宫中应无险事,反倒是周全的。
只是林知珩来此不是担心这个,而是想要将林知瑶从此事中摘出来。
此番他父亲林相也被吏部内关系网所累,不可轻举妄动,而梁颂年暂且算是局外人,方可去试。
林知珩直接道出来的目的,“吏部与刑部统一口径说你是他们特意安排进贡院的人,那你大可顺着这个势进入本案,为结果助一把力。”
将这话往好听了说是深入此局,规避该规避的利害。往难听了说就是去从中作梗,保下自己人。
梁颂年面色沉了沉,问了句更直白的话,“二哥此番是要我帮林家渡过此事,还是只护瑶瑶即可?”
林知珩没能立刻接上话,并不是被梁颂年说中什么,而是本就没讲林知瑶与林家分开来看。经这一问,倒是愣住了。
梁颂年也不绕弯子,而是直接表面立场道:“林家权势过大,我虽成林氏婿,却未曾想过与之绑定。再退一步说,我不足以个人之力去拨动大局。”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但梁颂年似乎觉得不够。
他顿了顿,更直白道:“此事涉及瑶瑶,我舍身在所不惜。但只为她,而非林家。”
林知珩不知怎的,忽然笑了出来。
“若你能在此案后抽身,止步仕途,那我倒是要高看你的。只怕你入了京都这政坛,便都身不由己了。”
这段犹如预言的话,仿佛已经在命运的长轴上滚动了起来,两人对立二站,各有所想。
梁颂年心中只叹,回京都后,他就已经是身死而后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