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洛兰没等周沅清就自己先走了,周沅清实在是猜不透这个年纪的小孩心里在想什么,心累地回到自己家里,把林愿寄来的东西签收了,又开车去了洛宅。
别墅里关着灯,静悄悄的,陈叔和佣人们应该都去睡了。
周沅清开了客厅的灯,跪坐在地毯上,把手上的盒子打开,黑色的防震泡沫里嵌着一个小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晶蓝色的浓稠液体,边上还有一根细细的针管。
盖子上没粘着什么纸,周沅清小心翼翼地把那层泡沫连同抑制剂取出来,在底下看见一个手写的纸片。
「将瓶口盖子拧松,对准注射器旋紧,注入至注射器标红处。然后加生理盐水至标黄处,记得把盖子再拧紧。」
还挺简单的。
周沅清把东西收起来,抱着盒子把客厅的灯关了,上了二楼。
打开琴房的门,洛兰果然在里面。
琴房也没开灯,但窗帘是拉开的,有月光和路灯的光亮透进来,竟然也不会很暗。
洛兰站在钢琴前,揣着手看着上面摆着的一个相框。
听见开门的动静,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又移回了视线。
「在看什么?」周沅清问。
他觉得那个相框有些眼熟,于是凑上前看。
「居然是这张!」周沅清惊讶道,「我还以为不见了,你从哪儿找到的?」
洛兰:「陈叔晚上收拾屋子找出来的。」
周沅清怀念地拿过相框,语气充满感怀:「这是我来洛家的第二年,哥带着我去郊外爬山,在山顶上拍的。」
照片上的洛昱和周沅清十分青涩,两个人穿着登山服,头挨着头对着相机笑,周沅清那时还有些羞涩,一旁的洛昱倒是十分开怀,洋溢着他那个年纪的青春和活力。
周沅清嘴角挂着微笑,看着照片感慨:「你爸那时候就比你大一些,现在你也到了他这个年纪,时间真是过得快啊!」
洛兰却觉得他那抹笑意分外刺眼,他看着低着头满脸怀念的周沅清,问:「我笑起来,和爸很像吗?」
周沅清没听清,茫然地抬起头:「啊?」
洛兰却已不再看他,又盯着钢琴:「之前学校的一个老师过来代课,说是给我爸上过几堂课,他告诉我,我长得不像父母,但笑起来却和我爸很像。」
「是真的吗?」
周沅清:「你们是亲父子,像不是很正常的。」
洛兰猛地转身,身体正对着周沅清,眼睛布满血丝,却被房间内大片的黑暗掩盖:「我只想知道,是真的吗?」
周沅清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这个问题又确实不是什么无法回答的禁忌,于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他:「确实有那么一点儿。」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周沅清看着洛兰忽然脱力地坐在琴凳上,自言自语般说出那番话。
他疑惑:「你明白什么了?」
洛兰双眼直直地盯着周沅清手里的照片,他的声音莫名变得沙哑,隐隐约约还能听出些哽咽:「今晚陈叔在爸爸的书房里,找到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的,全是老照片。」
他忽然抬头,带着决绝与痛苦,还有周沅清无比熟悉的那种眼神。
周沅清不自觉后退一步。